细长的一缕自银杯倾泻入地,正浇淋在逐月绣鞋前一寸地,宛如一条楚汉河界,不容跨越。新制的裙门上更是星星点点湿了一大片,难看至极。
逐月傻眼了。
底下众人也傻眼了。
这是当着太后的面,给卫煊祭酒啊!
又或者说,是当着她们的面,故意往太后心窝子里捅刀!
宴上气氛一瞬凝滞如冰,所有人脸上都屏住了呼吸。连递贺礼的小内侍也哆嗦了下,险些摔了手里的宝瓶。
卫烬还仍是一副懒散模样,倒完酒,顺便把杯子也摔还到逐月脚边,惊得她跳脚尖叫。一片死寂中,这声格外刺耳,她自己都吓白了脸,慌忙跪下,脑袋一劲儿撞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陛下恕罪!”
太后脸上更是青白交加,可忌着石惊玉手里那把绣春刀,又不能发作,只抽着腮帮子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可真是多谢陛下体恤了!”说罢一扭头,把火气全撒在递贺礼的内侍身上,“停下来做什么!哀家让你停了吗?”
眼珠一转,她嘴角牵起一抹森寒,声音也幽冷下去:“姜姑娘的贺礼在哪儿?拿来给哀家瞧瞧,都是御前的人了,这出手的东西怎么着都得不能比旁人差吧?”
这是见自己实在踢不动卫烬这块铁板,打算换她这个软柿子捏了?
姜央觑着那慌慌去贺礼桌上扒拉东西的内侍,心底无声一叹。
贺礼她自然是送了,虽说她和太后关系实在糟糕,但明面上的礼数,她还是会周全的。
这礼该送什么?她也费心琢磨了许久,不能太贵重,也不好太随意,思来想去便敲定一串佛珠。紫檀镂雕的做工,算得上精品中的精品,而佛珠串又契合了太后的喜好,放在一众贺礼中也不至于太过打眼。
若是平时,太后就算不会夸奖,至少也不会数落。可瞧她现在这态度,便是自己送她一座纯金的屋子,她也能给你拼命刮出铜来。
也罢,该来的总会来,与其为既定的事忐忑不安,倒不如省下精力,琢磨该怎么应对。
收敛心神,姜央抬眸望向太后席位。
那厢太后也刚从内侍手里接过礼盒,哼声冲她凛然一笑,抚着盒盖上喜鹊登枝的纹样,幽幽赞道:“还是姜姑娘有心,光是盒子就瞧着不一般。”
边说边挑开盒上的锁扣,揭开盖子,刚阴阳怪气地“啧”了声,准备火力全开,却是盯着盒内的东西,笑容一瞬凝在嘴角,“啊——”地一声惊叫,煞白着脸,将礼盒甩出好远。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锁扣裂了,锦垫裹着礼物一并摔了出来,在地上“咕噜”几圈。
众人茫然抬头瞧。
姜央也奇怪地伸长脖子,这一瞧,她瞳孔骤然缩起,连呼吸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停在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