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她,就是秋天的事了。
他奉命上护国寺取圣祖皇帝誊抄的经文,山路上偶遇镇国公府的马车。他们遇上了山贼,随行扈从死伤泰半,只剩她和几个丫鬟婆子躲在灌木丛中。眼见快被发现,小姑娘不知哪来的胆儿,竟毅然决然跑出去,孤身把人引开。
一个小姑娘能跑多远?
他暗骂一句“有勇无谋”,留自己的人清场,自己追上去。一群乌合之众,他三两下便收拾干净。为了让她长点记性,他故意装作山贼,从背后捂住她的嘴,长剑抵在她下颌,吓唬她。
谁知她倒一点也不慌,还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起条件:“你想要什么?”
声音软软,唇也软软。
因说话的动作,那柔软的触感变得更加鲜明,吐出的湿热仿佛在亲吻他掌心。隐隐地,还散着暗香。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怀里囚着的,是个姑娘。脆弱而美好,像花儿一样。一袅柳腰还不盈一握,他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掐断……
这下麻烦了。
放人?
若是要她知道自己是太子,他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原只是想吓唬人,不料最后坑到的,竟然是自己。
他额角沁出了汗,打心底生出一种无措感,剑都拿不稳了。
怀中的人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太久听不到回复,她急了,又问一遍,虽极力克制,但语气已没上回那般镇定。
他颔首垂视,呼吸无意间拂上她耳尖。很快,那片白皙的肌肤便染上红霞,像是最上乘的胭脂轻盈点在雪上。挟持与被挟持,忽地就有了种拥抱和被拥抱的错觉。
显然,她比自己还紧张。
意识到这点,他便放松下来。也不知是出于戏弄,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他竟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吹着那片泛着红釉色的耳朵,故意粗起嗓子玩笑:“打劫,钱我有,就想劫个色。”
小丫头果然闹了个大红脸,唇线抿得死死,像是恨得要将他一口吞了!
但人还硬气着,死活不肯低头。
他颇有些自得,觉得自己赢了。可自己的一双眼睛,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上挪开,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掌心那一点蠕动的柔软上。
荒郊野林,只有他们两人……
仅是一个念头,本就无风三尺浪的一池春水,更加翻腾起来。
这一刻到底是谁赢了,他好像不知道。
但也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马。
小姑娘立马反应过来,狠狠踩了他一脚,挣脱他的禁锢,头也不回地向着那群人飞奔,“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