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烬本能地缩了缩脖,垂睫乜去。
她眉眼生得柔和温婉,灯影下瞧,有种秋波欲横的况味。此刻却叫眉心那点红梅勾挑出了几分媚,像个红尘中自如来去的老手。偏生雪腮泛着薄红,分明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才会有的害羞。如此矛盾,反而别有风情,越是无辜地望着你,就越是摄人心魄。
卫烬咽了口唾沫,视线不自觉顺着那管琼鼻,落在她唇上。唇峰分明,此刻娇羞地抿着,在他眼里是缠绵的轻吮,唇珠若隐若现,如同额间的花钿一样嫣然,仿佛随时准备亲吻。
亲吻……
画舫上的一幕重现脑海,卫烬心头涌起血潮,腔子里装不下,直往脸上冒。说不清是为自己偷香窃玉之事后怕,还是为自己此刻龌龊的想法心虚。
头先他还没落难那会儿,花丛里那些莺莺燕燕的兜搭招数,他真没少见,早修得心如止水。小姑娘的手段跟她们比起来,算不得高明,这人还没完全靠上来呢,自己就先红了脸。
可偏就是这份纯质的撩拨,莫名戳中他的心扉,甘愿做她裙下臣。
虽竭尽全力克制,卫烬也只能做到把视线从她脸上平平移开,尴尬地笑,“阿宝……怎的突然有兴致给朕准备这些?”
姜央莞尔,去牵他手。
卫烬如避蛇蝎般惊恐地缩回袖底,她便改牵他袖角,照旧没用力,便拉了他往屋子深处去。
袖子一荡一荡,他心也跟着悠悠。
“我是在感谢三哥的救命之恩。头先出了那档子事,外头人都盼着我死,连父亲也同我断绝关系,还打发人送了那三样东西过来。要不是三哥事事替我周全,大发善心让我住到养心殿,这会子我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哦对了……”
她恍然大悟般抚掌叫了声,弯着眉眼假假地笑,“养心殿那么多屋子,三哥为何非让我住体顺堂啊?”
终于进入正题了。
其实这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
体顺堂是什么地方?能住里头的只有皇后,而他的皇后只能是她。如此,算是给她、也给大家一个明示,让外头那些还想着欺负她的人都醒醒神,可是要和他对着干?
况且体顺堂同他的住处只有一墙之隔,全了她身份之余,还能让她时刻戳在自己眼窝子里,一箭双雕,比坤宁宫强千万倍。
当真是万事俱备,就差一道诏书了。
这些原本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可两人眼下还在较劲打擂台,那说与不说,就变得格外重要了。
不过既然她直接问出口,卫烬反倒安心不少。知道她的目的,他就能对症下药,于是抱臂“咝”了声,摆出一副散淡模样,视线往西边瞟,“阿宝不住体顺堂,难不成想住燕禧居?”
姜央眼皮抽了抽,这问题,她回不回答都一样。
燕禧居是贵妃的地盘,她若不点头,就继续住体顺堂,等于应了他当皇后;若点头,那就挪去燕禧居,从后位降成妃位。横竖最后都是他的人,他怎么着都不吃亏。
姓卫的老狐狸阴险狡诈,到哪儿都不忘给她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