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月蒙,桑榆荫晚,李大人遍体生凉,皱着一张脸离开东宫了。
李安走后,纮玉揣着那身契仍立在殿中。
裴澜诧异的睨了他眼:“站着做什么,把这身契送去侯府。”
纮玉惊讶:“殿下,您不去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殿下的事儿,他僭越了。
似是如他所想一般,案几上飞过一杯子,携着劲风,擦着他脸颊飞过。纮玉右脸登时擦出了一道血痕。
纮玉当即跪在地上:“属下知错,殿下息怒。”
“滚。”案上的男人声音冷冽如风,夹杂着愠怒。
纮玉提着剑就跑了。
等纮玉走后,裴澜才站起身走了几步。
铜镜前的男人眼下一片乌青,削瘦的下颌上露出点点胡茬,形容憔悴。
他下意识别过眼,手伸在半空中,如鲠在喉。
菱菱若是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厌恶。
默了良久,裴澜清了清嗓子,沙哑的声音若细听有些发颤,他轻轻道:“菱儿。”
话一出口,冷清冷血惯了的男人懊恼一声,兀自卷了舌头。
半晌,裴澜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挺直脊背:“菱菱,你不必担心沈氏的案子,一切有孤在。”
他骤然缄了口。
这样说会不会太刻意了些?
裴澜眉心紧锁,重新回到椅子。他阖上眼,身子朝后靠去。
菱菱,原来恢复了记忆后,想见你一面是这么的难。
第33章见你“孤想要的,这世间只有四姑娘能……
翌日清早,刑部外便有人敲鼓。李安乌纱帽没带严实,就见小厮来报。
他戴帽子的手一哆嗦,下意识问:“可是长平侯府的人?”
下僚如实答:“是侯府的四姑娘。”
李安急忙扶正帽子,紧了紧官袍,语气急促道:“你即刻去侯府拿长平侯,顺便,侯夫人被软禁在院子里,一并带过来。”
下僚领命。
李安说完便拿着呈堂案册去前堂了。
阮菱正在堂上,手捏着状纸,李安命下属去搬来椅子,让她坐着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