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才缓缓松开了些,却仍拥着他,端了一碗药到他嘴边:“这是曼陀罗汤,治伤镇痛的,您喝下,能睡得安稳些,您放心,我让人去北伐军营地送信去了,两三日您的亲卫应该就能到了。”
姬冰原抬眼看了下他,见那年轻的小将军一双眼睛通红,似是极为痛心悲伤,心下不由一暖,也不顾疲惫至极,低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此次救孤有功,孤到时候和定襄公主说,赏你功勋。”
那青年看向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我叫云祯,云朵的云,祯祥的祯。”
云祯吗?倒是个好名字,朝里哪家世家是云姓的?他心下想着。看他举止谈吐,应当是精心教养过的武将世家的公子,又认得自己面貌,且临危不惧,还能诈走追兵,人才着实出众。如今雍朝人才凋零,是哪家世族派了家中子弟到定襄公主氅下赚功勋了吧?今后倒是可以着意培养提拔一番。
他心里想着,一口饮尽那药,却见云祯盯着他双眉紧蹙,仿佛喝苦药的是他一般,心下不由发笑,待要躺下,只见云祯小心翼翼,将他放回被内,替他盖好被子,十分珍惜。
素昧平生,却如此真情流露,这云小将倒是不错。
姬冰原想着,很快药效发作,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而这之后等他醒过来,昏昏沉沉发起热来,云祯只伺候在他身旁,喂药喂食,换药擦身,随时只在床边伴着,无微不至,细心周到。
他腿伤无法移动,连便溺这等事也不得不假手于人,之前看他一副大家公子样,没想到却分外细心,不仅面不改色替他接了便溺,还每次都极为干净讲究,替他热水擦身擦洗,一丝不苟。
姬冰原虽说是太子之尊,平日时时也有内侍贴身伺候,但面前这人谈吐举止,俨然出自大家,这样无微不至亲手伺候他,有些过意不去。待到热稍微退了,神智清明了些,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云祯道:“不必,你伤口不要移动,只管交给我。”
姬冰原只好致谢:“多谢你,但是也不必擦这么多次,太麻烦你了。”
云祯道:“您爱干净,这驿馆条件差,被褥都一股潮味,哎,等人来了就好了。”
姬冰原看他也不是不讲究的样子,但只待他如此细心,微微一笑:“我看你身上一直带着香,看来在家也是讲究的,如何倒肯出来杀敌征战吃这等苦头?”
云祯一愣:“啊?我身上香吗?”
他仿佛想起什么,在腰间摸了摸,摸出来一枚纯银镂空香球,却是他荷包随身携带的,姬冰原从前给他配的香,虽然浸水过,但干透以后仍然有着清冷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