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一边往金葵园走一边道:“你怎么来了?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才到的?”
朱绛搓着手:“正好有趟军需差使要进京,我想起是你十八岁生辰呢,赶紧申请领了这差使,顺便来看看你,我可想你想得紧。到兵部缴了差使,回家才换下军服,使人打听正好你今儿休沐,刚赶到你府上呢,又听罗长史说河间郡王和庆阳郡王请客,你赴宴去了。紧赶慢赶,可算赶上你了,我想着两位郡王念着旧情,总不会介意我来蹭顿饭吃,我可还腹中饥饿呢……”
他贪婪地盯着云祯的背影,他也长高了,脸上却仍然还带着那种独属于他的率真性情,眼眸清澈,笑容澄净,明明自己害过他,他仿佛全不挂在心上,如此磊落,连仇都不记。
朱绛甚至心里微微起了一丝之前早已被自己死死压抑下去的希望。
云祯走进灯光璀璨的金葵园内,一进去迎客的早已高声道:“贵客到了!”
里头姬怀盛、姬怀素很快迎了出来,姬怀盛笑道:“可算来了。”
云祯拱手道:“小弟来迟了,两位王爷久等了。”
姬怀素却已看到了云祯身后跟着的高大的青年,他嘴角勾起,眼里却掠过一丝阴霾,刚听说云祯把那胡人义子打发去了龙骧营,没想到才去了个,又来了个:“想不到朱将军今日也来了?”
姬怀盛一眼看到也笑了:“朱兄何时到了京城的?怎不说一声?”
朱绛哈哈大笑:“今日才到的,兵部有趟差使,本来是去昭信侯府找侯爷,结果听说两位王爷今晚宴请,侯爷赴宴去了,我一想两位王爷刚受封,不贺不行啊!连忙又让人备礼,厚着脸皮过来蹭酒了。”
姬怀盛笑道:“那可真是赶巧了,正好为朱兄洗尘。”
四人团团入座,觥筹交错,开始一叙别情。
朱绛这人原本就风趣善谑,姬怀盛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两人很快就把气氛给炒热了。
朱绛先说边关的各种趣事,没了军粮只能带着兵去搂兔子,套雀儿,还有抓寇贼的趣事。姬怀盛则说起治河运筹,四处筹措钱粮之事来。
云祯一直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发问,这让他们越发有兴致起来,一边说,一边还忙着给云祯劝酒。
不多时云祯就已喝得有些熏然了,但他倒也还记得今日之事,问姬怀素:“那日我举办宴席,西山大营那边有两个小校被龙骧营的人锁拿去了京兆府,罪名是妄议宗亲,都说是得罪冒犯了你?”
姬怀素看着他面容平静,却眼带着笑意:“我是听到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便当场教导了下,小惩大诫而已,后来就走了,事后才听说这事,但我一个郡王,哪里使唤得动龙骧营?我猜是那天去你那里吃酒的大概也有龙骧营的侍卫,看到了我教导他们,因此惩治也未可知,但我也不敢问,只能认下了。”
云祯心下想着看来还只能问高信了,但却仍然追问姬怀素:“果然如此?”
姬怀素道:“别人来问我肯定不说,是你问我,自然句句真话。”当然那小惩大诫,其实是自己亲自上去狠狠教训了一番,如今想来那无端多出来的两千户封邑,多半是为了这事奖赏的。昭信侯,仍然深得皇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