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仲轻声说:“君上,仲私以为,这也并非是齐公的本意。”
“怎么?”郑伯寤生撩起眼皮,说:“你还替齐人说话了?”
祭仲恭敬的说:“仲并非是替齐人说话,而是为君上着想。齐国太子与国女之事,齐国理应担责,然……这事儿齐公必然也不知晓,我郑国素来与齐国联盟,令周边小国威风丧胆,若是因着这件事情与齐国撕开了脸面,恐怕……会使很多人拍手称快。如今我郑国脸面已经不好看,若再损失盟友,岂非更加不利?不若趁着这次齐国理亏,君上向齐国讨要一些好处,也便是了。”
不得不说,祭仲的调理十分清晰,并没有意气用事。郑伯寤生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郑伯十三岁即位,如今已经有些年头,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君,心气儿自然高傲起来,越发的受不得气了。
郑伯寤生又说:“就算孤明白这个理儿,那旁人都明白这个理儿么?若是孤不与齐国叫板,旁人定还以为孤吃定这哑巴亏呢。再者说了,如今婚期将至,各国的使者已经全都进了老郑城,如今再送客,我郑国的脸面,往哪里放?”
说白了,就是一张脸面儿的问题。
祭仲思量一番,说:“君上,仲倒是有一个法子。”
郑伯寤生说:“你且说来。”
祭仲拱手,恭敬的回话说:“如今天气寒冷,马上便要腊祭,这各国使者已经进入老郑城,倘或再遣送他们回去,脸面未免难看,不若……君上便邀请天子与各国使者腊祭围猎。每年腊祭都是各国最大的盛况,君上正好可以向诸国展示我郑国强大的兵力,等使者们看过我郑国的演兵,还有谁敢笑话于君上呢?”
古人十足喜欢围猎,尤其是先秦之人。一来围猎是先秦为数不多的娱乐节目,骏马与美酒最为相配,历史上很多名人,包括春秋五霸齐桓公在内,都非常喜欢围猎。这二来,围猎在当时可不只是玩物丧志的娱乐活动,还可以彰显大国国威。
每年腊月各国都会举办围猎,围猎也是演兵的一种,声势越是浩大,气势越是十足,便越是能彰显大国的国威。
如今天气已经寒冷,正好进入了围猎的“腊月”,如果郑伯寤生能邀请众人参加围猎,彰显国威,那么哪个使臣还敢背地里嚼舌头根子?还不全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多说一句话么。
郑伯寤生一听,也有道理,点了点头,说:“这倒是个法子,邀请天子围猎之事,便交与你了。”
祭仲说:“请君上放心,仲定不辱命。”
郑伯寤生叹了口气,复又揉着自己的额角,说:“一个个都没有半点子眼力见,若都像祭卿这般可心,孤不知能少操多少烦心。”
祭仲微微一笑,上前跪坐在软席边上,替郑伯寤生轻揉额角,缓解头疾,半真半假的笑着说:“若咱们郑国的满朝大夫都能替君上分忧,那仲岂非没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