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的路寝宫虽没有洛师的宫殿奢华,然器具摆设也是一应俱全,透露着一股庄重的威仪。
太室之内火光夭曳,郑伯寤生才从城门下来,东门之围已经解除了,但是郑伯寤生并不能放下心思,他令人去查看了一番,确定四国的军队的确已经撤离,这才往路寝宫而来。
郑伯寤生揉着酸疼的额角进入太室,便听到“君上”的轻唤声,转头一看,原是祭仲。
祭仲侍立在太室的角落,似乎一直在等待郑伯寤生,见到郑伯之后,立刻恭敬的作礼,说:“仲拜见君上。”
郑伯寤生看到祭仲,叹了口气,说:“不是叫你去包扎伤口,好生歇息么?如今已然过了子时,你却在孤的寝室呢?”
祭仲跪下来请罪,说:“请君上恕罪,仲担心东门之围,倘或不能安心,又怎么可能养伤?”
郑伯寤生揉着额角坐下来,又叹了口气,说:“这满朝卿大夫,孤只拿你一个人没辙,过来坐。”他说着,对祭仲展了一下手。
祭仲谢过之后坐下来,郑伯寤生将城门之上的事情和祭仲大体说了一遍,唇角夹杂着一丝笑意,说:“孤当真是没想到,太傅只靠着一双嘴皮子,竟然退掉了四国兵马……祁律此人,若是不能为孤所用,以后必是祸患。”
祭仲也陷入了沉思,说:“君上,四国虽已退兵,但还未离开我郑国地界,不得不防。”
郑伯寤生颔首说:“是了,孤亦如此思忖,方才归来之前,已经召见了大司马安排兵防,这点子事儿你便不要操心了。”
他说着,突然伸手过去,越过案几。
郑伯寤生和祭仲隔着案几对坐着,郑伯突然欠身越过案几,祭仲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没有再动。郑伯寤生一手撑着案几,一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侧头去看他脖颈上的掐痕。
随即冷笑一声,眼睛一眯,拢过一丝杀意,说:“这个郑滑……”
祭仲脖子上的掐痕很重,青紫的痕迹伴随着指甲的血印,触目惊心。其实当时公孙滑掐住祭仲脖子的时候,郑伯寤生是可以动弹的,他并没有真的中毒,只不过为了逼真,郑伯寤生没有出手,硬生生忍了下来。
郑伯寤生看着祭仲脖颈上的掐痕,说:“伤口可都上药了?”
祭仲点头说:“回君上,已然上过药了。”
郑伯又说:“背上的伤痕也上药了?”
祭仲复又点头,说:“回君上,亦上过药了。”
郑伯寤生却说:“过来,孤看看你背上的伤口。”
祭仲有一些迟疑,不过还是微微起身,膝行绕过案几跪下来,背对着郑伯寤生,随即抬起手来解开自己的外袍,然后将黑色的官袍并着里衣从肩膀滑下。
背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包扎,裹着素色的伤布,只不过此时伤布有些透红,在昏暗的火光下,显得异常刺目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