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确定十个世界之后,抑郁的治疗能到哪一步,总之痊愈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起码要凭一己之力在现实中撑半个月,只要想想,就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如果不是因为——算了……
他向来厌恶“活着为了某某某”这样的话,因为其中夹杂着大量的自我感动和道德绑架。不过说句真心话,如果不是因为终文光,他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一定要活下去的必要。
治疗师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整个人都精神了,张嘴就打算告诉温纵。可是一看见温纵现在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就又改了主意,毕竟惊喜这种东西要自己亲眼见到才好。
“漂亮的医生小姐姐请我喝奶茶,”治疗师晃了晃手机,“我就不打扰你伤春悲秋了。”
说完就哼着歌溜了。
人迈出门前温纵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良久,温纵转头看着门的方向若有所思。他有时候真的挺羡慕治疗师的,一杯奶茶就能高兴半天。他上次真正意义上的高兴恐怕要追溯到他编写世界的时候,兴致勃勃地思考着对方喜欢怎样的世界,想要什么样的设定,乐意经历哪种情节。当对方知道这十个蜜月世界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欣喜与雀跃,然而……
到底还是他搞砸了所有的事情。
温纵蜷进被子里缩成一团,却还是听到了门口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无论,什么检查治疗,都延后,”温纵十分费力地说着每一个字,即便再疼,能换一小时的清闲也是值得的,“我只想,安稳地在这疼一个小时,之后,随便你们折腾。”
患者的心态很重要,外加上是私人医院,基本上这种不算过分的要求对方是不会难为自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听完之后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也没有离开。
温纵无心关注对方是谁,只知道现在他不想再都说一个字,“晚一个小时,死不了人——”
“学长。”
温纵瞬间僵在那里。
他的第一反应是,在偶尔失聪且疼的症状上,这破耳朵又多了一个幻听的毛病,不然为什么他在方才那一瞬间恍惚听到了许彬之的声音。一来许彬之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找到这个地方,二来就算他找到了保安也不可能放人进来,还有第三点就是,这地方这么大,进来了也不可能找得到这个病房。
“学长心情不好?”
温纵觉得这幻听还挺厉害的,声音学得像不说,讲的话还特别符合逻辑。
直到有人隔着被子摸他的肩膀,温纵实在是自我欺骗不下去了,从被子露出一双眉眼,其他地方依旧裹得严严实实。
温纵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的意思已然十分明了:“你找错人了。”
“没关系,”许彬之坐在床沿上,“看见这么好看的眼睛,找错了也是对的,不介意我在这坐会儿吧?”
温纵躲回了被子里,没办法情报太少摸不清情况不敢轻举妄动。本着敌不动他就不动,敌动他就战术性失聪的原则,先观望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