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主下了软轿,握一握唐恬的手,提步便走。内监上前殷勤相扶,被池青主冷冷看一眼,唬得一抖,老实跟在身后。
唐恬立在石阶前等。
不足一盏茶工夫,殿外夹道口有人一叠连声叫,“让我进去!”
唐恬眼睛一亮,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想了想,向宫人说一声“我去更衣”,拧身出去。
令狐攸正同法祖殿宫人争吵。他穿一身朱红纱衫,衬得肤白如雪,发似乌木。
唐恬抱臂看一时,这人果然五分肖似裴寂,却半点不像池青主,应是眼睛的缘故。池青主一双眼睛同裴寂一模一样,令狐攸却只有一双眼睛同裴寂完全不同。若要认真比较,倒还是池青主更像一些。
令狐攸闹一时也未得入内。唐恬跟在他身后,寻一处背阴地,从袖中摸一张□□随便贴上,大步跟上去。
“公子怎不进去?”
“不让进!”令狐攸一脚踹飞一枚石子,回头才见是个面生的宫人,“你是哪个宫的?”
唐恬信口胡诌,“清平殿。今日法祖殿如此热闹,未知何事?”
“商量给那个疯子复王君位!”令狐攸冷笑,“不知陛下怎么想的,日日骂疯子,竟然还是要让疯子做王君!”
“谁是疯子?”
令狐攸警惕起来,“关你什么事?你是何人?”
唐恬四顾无人,哈哈笑道,“的确不关我事。至于我是何人嘛,你很快就知道——”右手一探,抓住令狐攸背心。
令狐攸被她一抓便浑身麻木,想要挣扎浑身无力,想要叫喊出不了声,四肢凌空,被人提着走。
唐恬提着令狐攸到僻静处,随手将他掷在地上,“我这有几颗丸药,请公子尝尝。”从荷包中摸出一把,也不去数有几颗,抓在掌中,“姑娘日日揣着这东西,老天可怜,今日遇上公子,否则还不知要揣到猴年马月?”
令狐攸唬得满面雪白,“什么药?”
“死不了的药。”
令狐攸大怒,“我乃未来王君,你敢放肆!”
唐恬心中一动,手上动作倒停下来,“王君?敢问这位王君,法祖殿正在商议复裴寂王君位,您是裴寂?”
“老子才不是那个短命鬼!”令狐攸恶狠狠“呸”一声,“裴寂已经要死了,便是不死也要瘫了!他做王君?便是今日得逞,他有本事做过一个月吗?”令狐攸又“呸”一声,“阎王殿里做去吧!”
唐恬眼珠子一转,激着令狐攸道,“任你说破大天去,天下只知裴王君,无人知令狐王君。”
令狐攸生恐她把一把药丸塞嘴里,急急叫道,“我真的是未来王君!陛下已有身孕,是我的!”
唐恬大惊失色。
“我是皇嗣之生父!”令狐攸以为她终于害怕,傲慢地盯着她,“敢对我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