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费力将一碗本没有多少量的面条吃了,她就拿出了安神汤,这一次她不打算给他机会将食物吐出去。
她将安神汤推到他面前,抚着他的脸道:“把它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南镇抚司的所有事情都有我。”
崔言钰望着她,没动。
“喝了它好吗?”她起身在他眼睛上落下轻柔一吻,“不要对自己太过苛责,人心最不可测,我知道你内疚又愤怒,更不知所措,但这些事都不怨你的,你是受害者,所以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等我们回大昭之后,我陪你去伯父的坟前道歉,告诉他你已经知悉一切,然后我陪你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好不好?”
崔言钰展露出近日来首个真心的笑容,他道:“我没事,幸亏有你。”
他将安神汤喝下,卫阿嫱陪在他身边,她倚在他的臂弯里,跟他絮叨一些小事,“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买些倭国的特产,买海鲜的话估计会坏,应该买一些小物件。”
“倭语我不太熟练,你明日陪我去逛逛。”
崔言钰“嗯”了一声。
“还有前辈那里,住的地方我都找好了,得帮他搬家,给他找份工作。”
“嗯。”
她继续絮叨,“我们给阿姐买个香囊,父亲母亲应该不太能接受倭国不一样的东西,不如买个摆件,伯母平日里喜欢什么,我看伯母还是十分爱美的,可以买身倭国的衣裳,或是不一样的胭脂水粉回去给她,你说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她,她直起身子,轻柔叫他,他也没有反应,安神汤起了作用。
她脸上满是疼惜,想到苑博眼中划过冷厉。
崔言钰这一觉睡到第二日下午才苏醒,睡得骨头都酥了,连日的疲惫一扫而光,心中阴霾去了大半。
阿嫱说的没错,有什么事都可以等他回了大昭,亲自去问清楚。
问问他的义父为什么要杀了他的父亲,又装作没事人一样教养他,问问他在扬州和使团出使的时候,真的要杀他吗?问问他是否从来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他拿他父亲,他又拿他当什么?
他嗤笑一声,将这种软弱的想法压到心底最深处。没有必要询问,所有证据清楚明白,他自己都经历了两次差点身死的险境。
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切就都等他回到大昭,海波荡漾,使团战船卸下了茶叶、丝绸,换了足够的真金白银,满载而归,目的地是他们的家。
不再像来时一般无趣,回去的海程充满着期待,哪怕呆呆看着天边云卷云舒都别样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