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嫱在崔言钰被人挟持着带下来时,就赶紧上前接住了他。
士兵们尊敬地给两人腾出地方,她带着他靠在角落的一个虎蹲处,狭小的空间里,卫阿嫱半抱着他,两人紧紧贴,可谁也没有旖旎的心思。
她扒着崔言钰的衣裳,想看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崔言钰反握住她的手,在她面前露出了脆弱难受的一面,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低落,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换了个姿势,变成靠着船壁面对她。
不知外面打了几个时辰,可卫阿嫱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停歇过,也因为他们的坚持,没让一个海盗攻下来,现在他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她低声道:“你还想吐吗?要吐就吐吧,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崔言钰只是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让她胸闷的几乎喘不上气,她想缓和一下现在这种紧张绝望的气氛,便开玩笑似的说:“难不成崔同知还生我的气呢?崔同知这气性也太大了些。”
“嗯。”
简单的一个字,让卫阿嫱给他包扎的动作都顿了下来,她吃惊地朝他看去,是真的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回答她,还真的在生气。
这都多长时间了,且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还……
崔言钰已经握不住刀了,伸出一只满是血的手覆到了卫阿嫱的脸上,有些遗憾道:“真可惜,快死了也没能再见一次扬州阿嫱。”
他费力地牵扯嘴角,给了她一个笑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得很美。”
看她似是被他的话吓住了,一副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愉悦了些,声音透着疲惫,继续说:“不瞒你说,我到现在也很生气。”
卫阿嫱回神,将给他包乱的布解开重新缠上,盯着他的伤口,不敢触及他的目光,说道:“那同知想让我做什么,才能不生气了?”
“你头过来些。”
她喉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痒,很想咳,但听到他的话,便将人凑了过去,十足的听话,崔言钰从自己脖子上拽下木雕,而后为她戴了上去。
看着被在她脖子上,他伸手摸了摸,手指便蹭到了她没有面具的脖子上,同她道:“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现在给你,你一直戴着,我就不气了。”
“同知这是在拿我当小孩子吗?”卫阿嫱低头没有看见那个小木雕,也想上手摸,就碰到了他的手,只一下,手就被他反手握在手里。
在她心脏突地剧烈跃动起来时,他道:“就要死了还没告诉你我生气的原因,便有些可惜,想让你知道。”
卫阿嫱脸色难看起来,崔言钰的目光出奇的温柔,而他刚才一系列的举动,也太像临终遗言,便骂道:“什么死不死的,还有我呢。”
“你一人还能抵得上千军万马不成?”他低低笑着,“你不该跟过来的,这些海盗训练有素,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海盗,他们武器人员都充足,我们已经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