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并不轻松,做了一场梦。梦到高中的自己和陈鹤森在影厅看电影。画面一转,又变成陈鹤森和陶遥两人并肩坐在影厅的第一排,而她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遥遥看着他们两低头耳语。
梦里的场景虚虚实实,梁蔚醒来时,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那种梦里酸涩的心情似乎还残留着,梁蔚缓了好一会儿,才开了灯,抬手摸了摸额头,感觉额头的温度更高了。
梁蔚拿过手机,开了机。
五分钟前,陈鹤森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梁蔚吸了吸鼻子,回拨了过去。
电话立即就接通,陈鹤森带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刚才怎么关机了?”
“起先想睡觉,就把手机关机了。”梁蔚说。
陈鹤森轻笑了声:“这么养生,来开门。”
梁蔚脑袋一蒙:“开什么门?”
陈鹤森笑笑道:“不是说了过几天有假,就来看你吗,忘了?”
梁蔚反应过来,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没来得穿,就跑出去给他开门。
陈鹤森站在门口,手机举在耳畔,门陡然被打开,他愣了两秒,继而眉眼舒展,笑了一下:“这么快?”
梁蔚站在原地,喉咙发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陈鹤森眸色一凝:“生病了?”
梁蔚掩着嘴:“有点发烧。”
陈鹤森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走了进来,余光瞥见她光着脚站在地板,眉头又是一皱:“怎么没穿拖鞋,快去把鞋穿上。”
梁蔚走去床边找拖鞋穿上。一回头,陈鹤森就堵在自己面前,低头问她:“吃药了没?”
梁蔚低声说:“吃过了。”
“烧到几度了?”
“起先去诊所拿药的时候测了温度,三十八度。”
她脸颊酡红,嘴唇干涩。
陈鹤森拿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有点烫,估计现在应该不止三十八度,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我去楼下向前台要一把体温计,你先回床上躺着。”
梁蔚点点头,觉得好像脑袋好像更沉重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陈鹤森开门出去,房间又陷入沉静。
梁蔚拿了手机过来,登录微信,才发现半个小时之前,陈鹤森还给她发了条微信消息,问她酒店的房间号。
梁蔚疑惑,不过他最后是怎么知道她的房间号的。梁蔚正准备给姚知伽发条微信,问是不是她告诉陈鹤森的。
这时陈鹤森刚才随手放床头柜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梁蔚伸长手臂,拿了过来,来电显示一是串号码,没有备注。
梁蔚按了接听键,刚放到耳边,她还未出声,就听到那边的女声:“鹤森,听说你在淮城,我们能见一面吗?”
第71章 “陈鹤森,我们分手好不好……
梁蔚没出声, 又听那边柔声问:“还有我上回给你发的信息,你是不是没——”
梁蔚吸了吸鼻子,出声打断她 :“他现在不在, 等他回来,我再让他给你回电话。”
那边的声音陡然停了, 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
梁蔚攥住手机,站在原地, 却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她无端想起知伽先前说的,因为是彼此的初恋, 所以在对方心里总有点不一样的意义。
那陈鹤森呢, 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陶遥口中那条信息又是怎么回事?
心脏便反复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绳束缚着, 不断抽紧。遇到陶遥后,那些想要尽力忽视的自卑, 就像一网密不透风的罩子紧紧裹缚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陡然间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缓缓蹲下身子。生理上的不适, 心理上的疼痛,双重挤压着她。压抑多年的那些情绪, 顷刻间悉数涌了上来。梁蔚没想哭,可泪水却无声无息地砸落下来。
陈鹤森推门进来,就看到她蹲在地板上的身影。陈鹤森当她身体不舒服, 快步走到她身边。她仰着脸,眼睛泛红。
陈鹤森蹲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 伸手要去碰她的脸,被她躲开。陈鹤森的眉头微微皱起,手停在半空中。
梁蔚伸手抹掉眼泪, 似要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开口:“陈鹤森,我们分手好不好?”
陈鹤森身子一僵,目光牢牢锁着她,沉声问:“怎么了?”
梁蔚摇头,她不敢看他,怕下一刻,她就会反悔。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暗恋多年的男生。
“你答应我,好不好。”梁蔚吸了口气,“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好累。”
陈鹤森心口一紧,面色难看。他缓了好久,才艰难出声:“别的事情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我没法答应你。”
梁蔚泪眼模糊地望着他:“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在舒乔姐家见面的那一天,你就知道我以前暗恋过你是不是?还有我爸的事,我总是会忍不住想,你是不是因为同情怜悯我,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
梁蔚咬着唇,顿了顿,继续说:“还有陶遥,虽然你告诉过我,对你来说她只是过去的人。我也一直希望自己能不去在意,可我还是做不到。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敏感,自卑,脆弱,可我没办法改变,这些缺陷都融进骨血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没法像你和陶遥那样,没有办法,即便我告诉自己我已经很好,很优秀了。”
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陈鹤森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他一直都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在舒乔家遇见她,后来又无意间在楼道撞见她因为担心她姥姥的手术情况,自己躲在楼道里抽烟。
一开始会关注她,确实是因为当初的那张照片以及邬胡林酒醉时无意说漏的那句话。在医院两人接触得越多,目光就不受控制得被她吸引。她对她姥姥悉心的照顾,杨鑫被打,她故意摔了热水瓶的事。他开车送她回去,两人在车上谈论医患矛盾时,她静静听自己讲话的样子。
后来又从他母亲和李菀口中了解她的另一面。他了解得越多,就越心疼她。只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