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跟过去,翻开书包,把自己身上唯一一块钱拿出来,递给辛铃。
辛铃问:“你呢?”
“我有卡。”田宓拿起脖子上挂的卡套,正面是学校的出入证,背面是公交卡。
辛铃接过那一块钱的硬币:“谢谢。”
很快,公交车来了,两人上车,几分钟后就到站了。
站点在和平街路口,下车后还得往里走。
此时天已黑,虽然有路灯,但四周也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
和平街是一条老街,房子有些年头了,当初盖的时候没讲什么格局,居民楼都是沿街盖的,小区大门夹在一排商铺中间,很不起眼。
大门旁有家小超市,一群中老年妇女站在超市门口聊天。辛铃听力好,远远就听见她们的话题和自己有关——
“现在还没回来,别把田宓骗去卖了吧?”
“可怜哟~那个姐姐不知道多大岁数,反正成年了,田宓要被欺负的。”
“说来奇怪哈,她以前生过我们都不知道。你们说,是她在老田之前和别人生的,还是和老田生的?”
“都有可能!以前计划生育,想生儿子把第一个女儿送了很正常。你看她那妖里妖气的样子,老田刚走就找小白脸,在老田之前嫁过人不是更正常?”
“嫁过人都还好了,就怕根本没扯证!她一个外地人,谁知道以前咋样的?你看她几十岁了还这么爱打扮,还找比她小那么多的,年轻的时候肯定不正经……”
走近了,田宓也听出来是在说自己家了,脚步一顿,脸色很难堪。
要是只有辛铃自己,她就抓把瓜子混入其中,和大家一起聊,聊完了再欣赏大家尴尬的表情。但田宓没那么大的承受力,辛铃怕这些人再说出难听的来,急忙咳嗽一声。
站在她前面的大婶转身,往旁边一让,把超市大门让了出来,问:“买东西啊?”
另一个大婶看过来:“哟~长得真俊,不是我们这条街的吧?”
说完,大家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终于发现了站在辛铃背后的田宓,顿时尴尬了。
“咳咳咳……”最先说话的大婶被口水呛住,心虚地问,“田宓你回来啦?这这这……这就是你姐姐?”
“嗯。”田宓抿着唇回应。
“姐姐来了就好,姐姐来了就好……”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快回家吧,啊,早点睡啊。”
大家一边说,一边脚底抹油地溜了,到底是尴尬。
田宓带着辛铃进小区,整个小区就沿街这一排房子,连绿化都没有。房子总共六层,当然没电梯。
田家住在四楼,田宓一边爬楼,一边回头看辛铃,小声说:“她们平时挺好的。”怕她不信,还补充了一句,“今天早上,她们好多人给我送早饭。”
“我明白。”辛铃说。
纯粹的好人和恶人都很少见,复杂才是人的本性。像这样的小市民,有便宜会占,有舌根会嚼,见到不平和苦难也会支援。
进了屋,辛铃打量房子——两室一厅,墙皮已经剥落了,家具家电大多很旧。
电视柜旁摆着一个相框,是陈文雪和田宓的合照。
田宓盯着相框发呆。
辛铃知道她还无法接受陈文雪去世的事实,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办事。”
田宓慢半拍反应过来,说:“你睡我房间吧,妈妈的房间还没收拾……我睡客厅。”
“我睡客厅。”辛铃坐到沙发上。
“不,还是我睡吧。”
“我睡别人的床不习惯。”
田宓愣了愣,莫名有点受伤,说:“那我给你拿被子。”
家里有两床多余的被子,她全部拿出来,对辛铃说:“要是冷你就开空调。”
辛铃点头:“你早点睡。”
田宓回了房间,辛铃在沙发上把被子铺开,但时间还早,谁都睡不着。
辛铃躺在沙发上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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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听到卧室传来啜泣声,抬头看了看,没去打扰。
第二天是星期六,田宓不上课,辛铃先带她去殡仪馆。
陈文雪的尸体火化前,两人最后看了一眼。
辛铃很难有什么感情波动,只觉得陈文雪基因不错,自己长得漂亮,两个女儿也生得漂亮。
田宓嚎啕大哭,想要扑过去。
辛铃将她按住,听她一直哭,忍不住说:“你再哭下去眼睛就要瞎了。”
“哇——”田宓哭得更伤心了,这个姐姐好凶!
辛铃无奈,只能不说了。
骨灰盒和墓地的钱都是辛铃出的。骗子狠心,骗得陈文雪的卡里只剩二块五。
将人安葬后,辛铃带田宓去办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