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放轻了手中的动作,许是因为今夜外间很静,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平和不少,也有闲心同曲清池说些念旧的话。
“我还记得我初次见到你时你可没有这么好相处。”陈生摸着曲清池柔亮的长发,回想着过往:“那时的你冷若冰霜,经常用一双眼睛审视我,像我是什么物件。我心里烦,总想把你扔下,想着救人的好人若不容易做就不做了。”
“你说,我不是什么好人,脾气也算不得好,可当时你那般待我,我想着要走却始终迈不开步子。每当我想把你扔下独自离去,就总有一种负罪感,好似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把你扔在一旁。”
不知是怎么想的,曲清池没有说话。
“那时不管不问,却也知,是错的。”陈生说到这里愣愣地看了一眼窗前,不知怎么又说了一句:“我似乎一直在做错事,”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去问曲清池:“你曾经有没有怨过我?”
曲清池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陈生见他点头,有几分惆怅,有几分了然。
“怨是对的。”他问:“现在还怨吗?”
曲清池想了想,抬手写下:“不怨了。”
陈生眉目舒展,刚想与他笑一声便看他接着写了一句:“若同赴云雨,便再无怨怼。”
陈生:“……那你还是怨着吧。”
曲清池听到这里,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笑他。
陈生装作看不出来,捧着他回到床上,揉了揉他软软的脸颊,随着他一同进入梦乡。
而今日的梦很是吵闹。
陈生坐在一群人之中,拿着酒杯一动不动,听着周围人交谈的声音只觉得心浮气躁。
梦中的他缓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他这是在哪儿。
前世的这一幕发生在曲清池和虚泽对上之后。陈生还记得,因这两人斗起,人间的场景随之变了一个模样。
当时修士与凡人对立,皇室操控布局,许多人受了牵连,只能从安宁的日子里离去。
陈生胆大,为了知道皇室下一步动作,主动前往敌营。而他为人圆滑,察言观色的能耐一直不小,想要混入敌营不是难事,出了望京便直奔孟州,很快就得了孟州的吴王看重,并在吴王的寿宴上对修士百姓冷嘲热讽,说出自己这些年被修士为难过的捏造过往。
老实说,当年陈生编造的故事有些夸张,可吴王就喜欢这种不实的夸大说法,因此吴王在宴上笑得很开心。毕竟皇室有意打压修士,总需要一些由头,不管这理由是不是编造的,只要有人说就会有人听,听的时间长了,总会出一点事。
在场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故而没有人去打断陈生,反而都去配合他说。
陈生有意借着吴王重返京城,好去探听京中动向,他见四周宾客不少,沉吟片刻,装作醉酒的模样,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敞开的殿门说:“我最厌恶那些修士,总觉得他们装腔作势,只要看见他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一看他们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