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曲清池从哪里弄来了轮椅,等把黑袍人扶上轮椅,他带着他们走出了客栈。
魏都这两年处境越发艰难,大旱之后又是凛冬,加上这里建筑风格都是黄土堆砌的简易风,边塞小城因为冬日的到来看上去更加凄凉,也就只有在节日时,能迎来几分不一样的热闹繁华。
陈生仰着脸打量四周,曲清池推着黑袍人避开人群,如此走了一段时间,他停在一家卖纸灯的摊子前,眯起眼睛看了半天,然后问:“这上画的都是什么?”
黑袍人没理他,商贩看到他眼睛不好,连忙告诉他面前的纸灯都有什么,他静静听了片刻,要了一个上面绘着龙的纸灯,之后带着纸灯和黑袍人去了河边。
在放灯前,他想了想,神情恍惚地说:“你说,人放纸灯是向天祈求。”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如此一想,我完全没有必要放这东西。”他说这话的时候轻轻动了一下手,似乎不懂自己为何要买这纸灯,许久之后才说:“我也不懂执凤和苏河喜欢放灯的原因,总觉得他们是在自己求自己,看上去很是可笑。”
陈生听到这里转过头,注视着曲清池过于平静的表情,久久没有移开眼睛。
黑袍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并不理他。曲清池等了等,等不到黑袍人回答便蹲下身去拿火折子,然后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将灯放下,先是回头对着黑袍人说:“你要过来看看吗?”
黑袍人摇了摇头,而却他开始往回走,似乎想对黑袍人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时,一群拿着花灯的孩童走了过来,前进的身影挡住了曲清池花灯的位置。
吵闹不休的孩童来到他们的面前,在曲清池面前说笑玩闹,看着没有离去的意思。
曲清池皱起眉,本来就视物困难的人因他们的出现越发看不清前方的事物,只觉得有一些模糊的小小人影将他的花灯挡住,让他想拿也看不到在何处。
陈生见此站了起来。
他板着一张脸,看似并不在意,可人却动了起来。
他先是在黑袍人腿上走了两步,然后歪着头看着前方,默不作声的伸长了脖子。
曲清池站在原地,眼睛不好的他自然看不到面前那一群孩子中,有个站在最后方的孩童发现了地上的花灯,慢慢弯下了腰,似乎想要捡起曲清池的花灯,有意拿走。
陈生倒不是舍不得一个花灯,只是想着曲清池刚才说过的话,心知这向来不喜欢感慨的人必然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说出那些话。
八成对着此刻的夜色有了几分物是人非的寂寞。
而曲清池这人心冷,他很少回首往事,要不是真的念起,此刻也不会去碰这种外形可笑的纸灯。而他为人傲气,要是这时花灯因他眼睛不好被人拿走,多多少少会让陈生觉得他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