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悲从心中来,正无声垂泪,却看那白家的小娃娃靠了过来,像是春湛君前日安抚他一般,用他冰凉的小脸贴着春湛君的脸,似乎在安慰他。
春湛君心中情绪复杂,他盯着白家幼童的眼睛,在陈生看过来的时候终于下了决心。
他盯着单纯无知的孩童,转头问了宁修一句:“你甘心吗?”
晚间,春湛君抱着睡着的白家娃娃,与宁修说:“我不甘心,人生短暂,修士梦长,修士与凡人看似走在不同的路上,可想看的却是差不多的风景,念的无非就是活下去。”
“宁修,我这两日心乱,想了很久,始终都觉得不甘心。”
“为何我们一定要死?”春湛君抱着白家娃娃,说:“也许你会觉得我的做法可笑,但我不会杀他,我会收他为义子,经全力去教导他,努力将他养成一个正人君子,不给他灭世的念想……虽然我可能不会成功,但我还是想做。”
“想做就做。”宁修听完与他喝了一壶酒,让他别走,说他会保护他们。
春湛君说了一声好,这事光靠他自己确实也不行。
两个人将这些天的茫然无助,将这些天的苦闷压抑全部掺在酒中吞下,空的酒壶放了一桌子。
陈生背对着他们,抱着睡过去的娃娃坐在门槛上,望着洛南微红的天,不知在想什么。
酒过三巡,春湛君醉的不省人事,宁修拿了一件外衣,将外衣盖在陈生的身上,与他一起坐在门槛看向远处。
许久之后,陈生听到宁修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入水救你吗?”
陈生扭头:“看我可怜?”
宁修摇了摇头:“是看你孤独。”他低下头,瞧着鞋面:“我小时候性子野,经常跑到后山玩耍,一走就是一天。那时爹娘还在,务农回来发现我不在家中一个气到直骂,一个拎着木棍上山寻我,我那时总觉得他们唠叨,觉得在他们身边不够自在,为了摆脱他们,我拼命往外跑,总觉得人跑出去了,他们就不会管我了。”
“那个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是只鸟,能飞多高就飞多高,只想离开他们的掌控。可当有一天我入山无人寻我,我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离去的那天我坐在山间等了又等,始终没有等到有人喊我。而后等我回家,我才发现以后都不会有人喊我。”
木棍落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三圈。
灶台旁放在三碗面,最后只剩下一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