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接过两张方子,略看了一眼,打眼便见着了方子里那分量格外重的黄连。
静姝:“……”这个“老”郎中不愧是谢瑾年的左膀右臂,这睚眦必报的劲儿,当真是臭味相投。
佯装着满脸感激拜谢过蔺郎中。
静姝反手便把方子递给立秋,用帕子揉着通红的眼圈,殷殷切切嘱咐立秋:“快去给少爷熬药,切记要熬得浓一些。”
蔺先生错手揪了一把胡子,险些忍不住笑出来。
忍下溜到嘴边的笑,蔺先生煞有其事地附和:“谢家娘子所言甚是,谢公子这药就是需得熬得浓浓的,熬的越浓对谢公子越好。”
果然!
静姝抬眼看向蔺郎中,果然见那“老”郎中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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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三点。
立秋总算熬得了两碗浓浓的药汤子。
静姝歪在贵妃榻上,迷迷糊糊间,便觉呛鼻的苦味扑面而至。
用帕子捂着口鼻咳嗽了一阵,静姝抬眼看着立秋端着的药汤子,摆手示意立秋送给谢瑾年。
静姝抱着果子闻着果香,缓了缓窜到口鼻里的苦意,便起身进了拔步床。
拔步床里。
立秋端着两碗苦药汤子,纹丝不动地半蹲在床前。
谢瑾年却是头歪向床里边的围栏,看也未看一眼,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那副半靠着引枕,歪着头假寐的模样,简直就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端走”两个字
静姝莞尔,自托盘里端起一个药碗,示意立秋起身。
憋着气端着药碗,立在床边端量了一瞬,静姝笑意盈盈地劝:“夫君,良药苦口利于病,还是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若是凉了减了药性,立秋还得再去给你熬新的。”
谢瑾年置若罔闻,纹丝不动。
静姝轻笑一声,坐在床边,把药碗往谢瑾年嘴边送了送:“夫君,这可是蔺先生给你新调整的方子,千万莫辜负了先生一番苦、心。”
药碗凑到近前。
谢瑾年险些被这扑鼻的苦味熏得憋过气去。
小娘子这般殷殷切切地劝,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盯着他喝了这两碗苦药汤子。
谢瑾年心中好气又好笑。
无可奈何地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睨着静姝,接过药碗:“娘子着实有心了。”
堂间里的动静,谢瑾年心知肚明,自是知道这两碗药汤子到底是谁的手笔。
既然小娘子偏要调皮,他遂了她的意也无妨。
谢瑾年盯着小娘子的眼,慢吞吞地把药碗送到嘴边,如同喝烈酒一般,仰头一饮而尽。
静姝本是与谢瑾年开个玩笑,不承想他竟是真的喝了。
本要相拦的手悬在半空,停顿了一瞬,接过空药碗,放到托盘上,抿起唇角看着谢瑾年又干了一碗“加量加浓”的苦药汤子。
两只空碗尽皆放到托盘上,立秋十分有颜色地退了出去,并顺手替谢瑾年和静姝放下了床上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