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娘爱吃鸡蛋,每日都要吃上两三个,不吃就没力气干活。
她家里虽然养着几只母鸡,却也禁不住她这样吃,所以一到及笄之年,她就父母被卖到了将军府。
司徒声看着他面上狰狞可怖的两道伤疤,微微叹了口气:“兄长,鱼娘已经走了四年。”
如今司徒岚已为帝王,京城中却谣传四起,道新帝面有丑疤,带着凶煞之气,都说面由心生,新帝定是暴君无疑。
司徒岚脸上的疤痕,并不是无药可救,若是按时涂抹去腐生肌的玉肤露,不出两三年,那疤痕便可淡化消除。
而在这之前,司徒岚大可以杀一儆百,动用武力镇压谣言。
但司徒岚偏不,他就任由旁人诋毁污蔑,也无动于衷。
旁人不知原因,司徒声却懂他。
他留满脸疤痕,一为赎罪,二为省心。
鱼娘为他被火烧毁容,他便也毁了自己的容貌赔罪。
人人道他是暴君,他脸上又留有凶疤,便没有女人再敢往他身上贴靠,也省得他时刻提防女人算计。
可往后的日子还长,司徒岚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司徒声将玉肤露塞到他手里:“鱼娘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阿声,这不是折磨。”司徒岚缓缓抬起眼眸,骨节修长的手指抚过伤疤:“我不想做千古一帝,更不想流芳百世。”
他并不稀罕这高处不胜寒的帝位,但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位置,父亲用鲜血的教训告诉他,想要善良,就要站在最高的地方。
唯有如此,才能护住他想要保护的一切。
父亲死了,鱼娘死了,母亲也死了,他只有司徒声了。
他要护司徒声一生平安喜乐,直至碧落黄泉。
而在那之前,他不希望有女人靠近他,更不想应付纳妃选秀这些繁琐之事。
这一脸疤痕,能帮他规避很多麻烦事,他又何乐而不为?
司徒岚看向屋檐旁冰石上躺着的女子,缓缓走上前去:“这几日,她可有过复苏的迹象?”
许是知晓司徒岚对鱼娘的执拗,见司徒岚转移话题,司徒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劝说下去。
他走到林瑟瑟身旁,微微俯下身子,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没有。”
司徒岚眸色微沉:“她尚有气息,续命术该是成功了。”
那日林瑟瑟失血过多,当他将太上皇身上止血保命的蛊虫拿过去时,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司徒声抱着她的尸体,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攥住他的手,抖如糠筛的打着颤。
他明白司徒声的意思,但他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