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只木匣子深夜来访的人是他,说要送她东西又把送出去的东西要走的是他,突然抱住她不撒手的是他,如今甩下莫名其妙的话就尥蹶子走人的也是他。
难怪旁人都说他性子阴晴不定,这何止是阴晴不定,简直翻起脸来比女子还熟稔,莫不是学过京剧的变脸。
她晃了晃手里的木匣子,抱着木匣子从榻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空荡荡的木匣子收了起来。
这抠门的小心眼儿,走之前还不忘记把那捶背的玉石给拿走,既然都已经送给她了,她届时肯定还是要拿回来的。
原本她睡不着是在思考人生,如今想透彻了,她便钻进暖和的被窝里,伴着营帐外淅淅索索的雨声缓缓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嬴非非便肿着一双核桃眼,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她的营帐里。
她一双眼睛还未睁开,耳边已然响起嬴非非带着哭腔的嗓音:“皇嫂,我要和皇兄断绝关系!”
林瑟瑟揉了揉耳朵,迷迷瞪瞪的撑起身子,朝着来人看了一眼:“又是因为比武招亲?”
嬴非非咬住唇瓣,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我还未及笄,皇兄便已经急着定下驸马,他就是想将我快点赶出去……”
许是因为昨日与林瑟瑟一同经历过生死,她如今对林瑟瑟极为信任,这些小家子气的话她不敢对旁人说,只好跑来林瑟瑟这里哭诉。
林瑟瑟不大会安慰人,而且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嬴非非。
自古帝王多无情,在那原书里,嬴非非对于皇帝来说,只是一颗可以拿来联姻,用来笼络人心的棋子罢了。
说是比武招亲,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皇帝早就安排好了自己心仪的人选,不过是借着驸马的名义,暗中培养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成为驸马的平阳侯之子高畅,嗜酒又是个瘾君子,成亲后没多久便开始对嬴非非拳脚相向,哪怕在她孕期也依旧如此。
嬴非非多次请求和离无望,终于在被殴打至小产后,心灰意冷的投湖而亡。
她溺亡的那一年,只有十六岁。
而今年嬴非非不过及笄之年,也就是十五岁的年龄而已。
若是林瑟瑟不知道嬴非非的下场也就罢了,偏偏她看了那本书,又知道嬴非非凄凉而终的命运。
她能安慰嬴非非什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唇瓣张张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当着嬴非非的树洞。
待她寻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让杏芽端来了早膳,给嬴非非递了条手帕:“哭饿了吗?用些早膳吧。”
嬴非非用帕子擦干净眼泪,揉了揉空荡荡的胃部,抽抽搭搭道:“多谢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