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尧的笑脸僵了僵,眼眸一下子深了起来,但他立刻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阿瑾,你看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救了出来,还为你受了伤,你就不能怜惜一下我吗?”
穆瑾没想到这个“哥哥”的画风居然是这个样子,明明作为仲如的时候挺正常的啊。
“你若是再如此说话,就别怪我真的翻脸无情了。”
白尧叹了口气,语气和脸色都恢复了正常,“我知你心里怨我,当初西羌灭国,我将你自己丢在了燕宫之中,让你独自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楚。”
他声音里掺入些许悔恨和痛意,“我对你不住,阿瑾。”
他轻薄如蝶翼的睫羽垂下来,如濒死的蝴蝶阵阵发颤。
他心里装着许多理由,太多大义当先,足以解释为何不顾儿女私情。
但他将西羌唯一的王储遗落在异国皇宫,这点是无可辩驳的罪名,若是西羌王朝还存在,都少不得治他一个死罪。
白尧露出一抹苦笑。
穆瑾一直在观察着他,此时见他歉意是真,悔意也是真,心里的提防不由放下来了一些。
毕竟他不顾危险,拼死护住她逃出皇宫是事实,曾经那么多次,为她拼命相护也是事实,无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总归不会伤害她。
“我见过惠康盛。”穆瑾淡淡地道,“他说你为了救他而死。”
见穆瑾肯和他说话,白尧一下子抬起了脸,眼里露出惊喜之色。
“阿盛不知我是假死。”白尧老老实实,将穆瑾想知道的一股脑都倒给她听,“他引我为知己,但他毕竟是个燕人,我无意让他背叛自己的国,恰好先代燕皇识破了我的身份,我只是为了逃走,顺势将他摘出去而已。”
穆瑾道:“可你却不知,在你‘死去’之后,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你,如今他已经作为我的探子,前往东川了。”
白尧的桃花眼微微睁大:“……什么?”
穆瑾见他是真的不知,不由庆幸之前东川的信件一向交给庄城处理。
“他的心早已不向着燕国了,从你为他死去的那一刻起。”穆瑾道,“等我们去了东川,你自然能和他相见。”
白尧沉默不语,穆瑾又想起来一茬:“之前药王匪认出了你,是不是?”
“大概。”白尧心不在焉,“当初我没有走他的机关,直接从后山悬崖飞了上去,从他那里得了一些药,没想到被他记了那么久。”
想起药王匪当时吓得肝胆俱裂的样子,穆瑾默默地想,也许这个过程没有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吧。
白尧从情绪中脱离出来,他看着负手而立,遥望着沉没红日的穆瑾。
“阿瑾……不,瑾公主。”他单膝下跪,低下骄傲的头颅,“请您指示,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