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没有垮下。
皇帝的声音几乎有点可怜:“苏、苏言,来……让朕瞧瞧你,走近一点,来。”
苏言沉默地走近,却在离床两步之遥的时候,被病皇帝一句“好了”给阻挡下来。
她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好像这垂死的皇帝,仍记得自己病痛缠身,不想让这些沾上苏言的身一样。
恍惚间,苏言差点以为这是位多么重情重意的皇帝。
然而她只是沉着脸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陛下微眯着眼,已然不太有力气说得出话,目光却死死的粘在苏言身上,多年的判断力仍存一丝,她看出了苏言的异常:“你,你都……咳咳,都、知道了吗?”
苏言垂眸:“……知道了。”
“咳咳,那,你会怪我这个母亲,没尽到为母的责任,又让你流落在外二十年,你,咳,你怪我吗?”
苏言摇头,“我在苏府,也不算流落。”
好歹也算是有个“家”,从前的“苏言”如何,她这个苏言不必知晓,但自她来后,衣食无忧,又阴差阳错地找到了那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她想。
“那……那就好,”皇帝说着好,脸上却不是高兴的神情,她咳了半天才压下:“我这一生,爱过你父亲,却因一时意气用事,将他推给了旁人,如今想来,临死前,这居然是最大的憾事了。”
即将动荡的朝政,不成器的两个皇女,都不在她心中,人只有临死前才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这句话,她从前嗤之以鼻,现在却好像明白了。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咳,会保你们平安。”
苏言不欲过多的问,退了下去。
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这位发丝散乱衣袍沾血的皇帝,她的……亲生母亲。
随后,外面的大臣,连着急急赶来的皇太女二皇女,一并被召了进去。
苏言站在外面,不过半刻功夫,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声,群臣似乎都在哭喊着。
她几乎有些无情地想:说不定是带了生姜洋葱呢。
偷偷藏在袖子里,此刻正抬着手,一个个都装模作样地以“泪”洗面。
不过……
方才皇太女经过她身边时,好像是瞪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像是有藏不住的怨恨。
苏言叹了口气,身旁的苏母站得规规矩矩,神色似乎也有些忧伤,并非全然如她所说,毫不在意。
此时,殿内侍女宣旨的声音从大敞的门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