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拂被他这一顿发火弄得莫名其妙的,耐着性子,辩解道:“我真没事儿,再说了,只靠你一人养家,这点钱够干嘛啊。”
少年浑身一僵,乌云密布,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多了你这点儿钱又能干嘛?”
少女理直气壮地说:“细水长流,积少成多啊。”
“我之前在永巷里洗衣服不是洗惯了的吗?你之前都能狠得下心,怎么现在就看不过去了?自尊心受挫了?”
此话一出,少年就像是被一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火焰顿熄,面色显而易见地苍白了下来。
抬眼看向了她,唇瓣抿得紧紧的,眼里竟然有几分惧意。
“……”
拂拂自知失言,抿了抿唇,急得汗都冒出来了,“抱歉,我不是故意埋汰你的。”
牧临川面如金纸,额发低垂,碎发覆盖了眼睫,还是一声不吭。
烛火跃动了两下,噼剥地爆开了一朵烛花。
“不会了。”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牧临川忽道。
“什么?”
他一副厌世的表情坐着,血红的眼宛如血玉般幽深,他无甚表情地抬起眼,唇瓣白得像鬼:“以后再也不会了。”
拂拂被他看得心里忡忡直跳,心里无端觉得空落落的,慌乱无措地错开了视线。
“好好好,我不去行了吧,都听你的。”
这话都是哄小孩子的,第二天,拂拂眼睛眨也没眨,又准时去了酒肆打卡上班。
她没忘记,牧临川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掌,翻来覆去打量的时候,他的手上也有点儿红肿。
寒风凛冽中,当街卖字,手要不停地写,总不能戴手套。
拂拂没绷住噗嗤地笑了,笑着笑着,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还说她呢,这小暴君也冻出冻疮来了吧?
她可不是什么娇气包,穿越前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可这小暴君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磋磨。定了定心神,拂拂一阵长吁短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盆中的衣物。
双手一绞,动作利落地拧干了,沥尽了水。
她虽然答应了牧临川,但总得干完这个月把工钱结了再说。
来送衣服的女郎,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怎么还在洗呀。”
这女郎名叫阿芬,是酒肆的伎子,素日里和拂拂关系不错。
拂拂无奈地锤了锤酸胀的腰背:“生活所迫。”
阿芬见状,干脆也不走了,直接拽了个胡床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阿芬样貌明艳,有点儿泼辣,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
“你夫婿呢?就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