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临川不大自在地往后一收,细长的双眸斜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以为我现在这副模样,她们敢去医馆请大夫?”
说得也是,毕竟现在风声正紧,这小暴君又不是天子了,不过是个通缉犯。
他这模样,看起来全无表情,眼睛波澜不惊地睁着,干裂的唇瓣微微往下抿。
若不是知道他为了带自己一同逃跑磨烂了双臂,拂拂真的想把被子砸在他的脸上。得亏是系统帮忙做了动静脉结扎之类的简单处理,否则他岂不是就交代在路上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少年面色变了变,抿紧了唇。
少女皱着乌黑的眉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担忧的光芒,像只放心不下的老母鸡,扑腾着翅膀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
牧临川一怔,脱口而出。
眼里闪过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慌乱。
少年就像只离了巢的幼鸟一般,胡乱扇动着炸毛的翅膀,尖尖的鸟喙攻击着一切入侵者,那双红瞳溜溜地盯着她看,眼里有警惕有惊怒。
老母鸡愣了一下,看到他的模样,陡然笑开了花。
安慰似地说:“我去帮你换药。”
少女这安抚性的笑容,使得牧临川再度变了脸色,“不需要”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拂拂就已经走远了。
说完拂拂倒是没有立即去拿药,而是快步追上了尚未走远的崔蛮。
“阿蛮!阿蛮!”
拂拂提着裙子,一鼓作气地冲了上去,她如今身子虚,还没跑两步,就渗出了一身的虚汗,气喘如牛。
或许是看不下去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了,崔蛮停下了脚步。
少女见她停下,弯着眼笑得格外欢实,神采奕奕的:“崔蛮,谢谢你。”
“谢……我?”崔蛮眉眼间掠过一抹慌乱,忙板起脸来,冷嗤道,“谢我什么?救你们的又不是我。”
拂拂摇摇头,笑道:“不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崔蛮一噎,避开了她的视线:“种善因,得善果,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倘若不是陆拂拂之前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眼下还不知是怎样一番光景。
璎珞寺的比丘尼愿意接纳牧临川,也是因为牧临川崇佛,曾拨下善款,大修佛寺。
不过这些话,崔蛮自是拉不下脸来对陆拂拂说的,她能和这寒门俗婢说了这么多话,已是屈尊了。
可不知道陆拂拂又想到了什么,望着她面上竟露犹疑之色。
崔蛮被她盯得浑身汗毛竖起,脱口而出道:“你看我作什么?”
拂拂心里也纠结极了,小姑娘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