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个双腿尽断的牧临川,找得回来找不回来,牧行简并不多上心。总归是气数已尽,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安慰了陈郸之后,牧行简并未着急入殿,而是静静地顿在原地,望向天际出升的朝阳。
明月落下了。
朝阳初升。
一夜的火光几乎将天边都烧透了,牧行简发丝、盔甲上的血迹已干,整个人显得疲倦不堪。
众将看他神情,知他心中所想或许是顾清辉,微感不安,俱都默契地一言不发。
此时刚攻入上京,还有许多事亟待他处理。牧行简目光微沉,抹了把脸,大踏步进了殿内,一边走一边冷冷低声道。
“好生善待宫中诸妃嫔,待事毕,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遣一笔银钱送她们还乡。”
“另,召集众臣来此会事。来的,许以高官厚禄,抵死不从者,且徐徐图谋之,不能擅动刀剑。”
“封锁上京各处城门,注意各处医馆、当铺的动静,凡看到有宫中规制的金银首饰流出,一律追查到底。找到牧临川——”略一沉吟,牧行简冷然道,“杀了。”
刚踏入殿内,身后一军士忽而飞奔而来,面带喜色,大声高呼道。
“报!〉钕拢≌业酵蹂了!王妃未殒!”
众人纷纷一怔,“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牧行简也愣住了,众人窥他神色,却是一声不发,眼下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机,良久,牧行简才抿了抿唇,“找尚药局的人好生照顾王妃,待事毕,我亲自去看她。”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顾清辉未殒,刺杀牧临川事败之后,就被牧临川囚禁在了桂宫内,吃住倒是未曾刻薄,一直到叛军入城,这才被人救出。
只是顾清辉的神情却有几分憔悴,比之之前瘦了不少,也苍白了不少,乌发披散在肩头,伶仃单薄。她性子本来就冷淡,此时眉眼更加冷淡如霜雪。
哪怕听闻牧行简未曾来,只叫了尚药局过来好生照顾她,也未曾流露出任何失望之意。
身旁的侍婢晓白、繁霜俱都是忧心忡忡。
哪怕是阿媚也忍不住欲言又止地劝了一句,“王妃多少吃点儿罢。”
“文殊呢?”
顾清辉动了动唇,终于低声说了这么多天来所说的第一句话。
众人都未曾想到她第一句话,没问牧行简,竟然是问牧临川的,纷纷怔住了。
“陛——”晓白一个囫囵,忙改了口,“废帝他,被陈郸老将军斩断了一双腿,如今不知所踪,不知往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