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无多少兵士,凭你的聪慧,一定能平安无虞的通过。”
袁令宜微微一怔,透过黑夜,对上了少女黑白分明的明亮双眸。
“是何等重要的东西,竟值得你如此不顾性命?”
方虎头狼狈地错开了视线。
不等方虎头回答,这个聪慧文秀的姑娘已了然了。
袁令宜一把捉住了方虎头的手。
少女身形孱弱,面色苍白,却微微一笑,娴静的眉眼中掠过了几许果决之色。
方虎头试着挣了一下,没挣开,惊愕地睁大了眼。
袁令宜竟然用尽了全力攥住了她的手。
少女一字一顿,因为用尽了气力,面色潮红,双眼却是明亮的,轻声地说,“我陪你去,我们一道儿把阿陆打晕了带回来。”
方虎头柳眉倒竖:“你开什么玩笑?我尚有一搏的机会,你这身体回去找死吗?!”
袁令宜露出个苦笑,松开了手,神情有些黯淡,“虎头,我一直觉得,我们对不住阿陆。”
方虎头沉默了下来。
亲疏远近,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她俩相识已久,相处日多,彼此之间自然要比陆拂拂亲近,与陆拂拂在永巷生活的那段时日,与其说是,是因为性子合拍走到一起,倒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
又因为一个横在三人之间的牧临川,跟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
女孩脑子好使,聪慧,怎么会看不出来三人间这微妙的关系。
哪怕她们本无此意,却也隐隐有将陆拂拂排斥于外的意思。
可女孩儿依然大大方方的,不在乎这些,有什么好的,总是先想到她俩。
她们又不是忘恩负义铁石心肠之辈,怎么能不动容。
袁令宜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掠过一抹羞愧,又迅速被果决所替代了。
“牧行简入主王城,虽打‘辱臣妻’的名号,不论如何,在众人眼里都是得位不正。”
“他爱惜羽毛,为弥补这一点,故而约束手下军士不得杀人放火,烧杀抢掠。”
“你我二人都有份位在身,我又出自汝南袁氏,我袁氏一门家大业大,部曲数万,可南下荆楚,是悬在荆楚门户之上的一把利剑,我有母族为依傍,此时折返,料想这些军士也不敢做些什么。”
“但拂拂不一样,她是寒门王后,无依无傍,”袁令宜低声道,“我担心这些叛军说一套做一套,必不会给她好脸色。”
与此同时,玉寿殿内也是个不眠之夜。
袁令宜说得虽有道理,牧行简的确是对手下军士多加管束。
但这一路攻城略地而来,荆州兵收拢了不少散兵游勇,有不少诸如李大瑞之辈的,都趁此机会想要跟随牧行简建功立业,博个出人头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