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身前的妃嫔睁大了眼,头颅滚了几圈,落入熊熊烈焰中。
少年捂着脸,眼眶通红,泪如雨下。
“是孤之错,是孤之错啊。”
“孤不忍尔等落入叛军之手受辱而死。”少年被发跣足,一边走一边大声嚎啕,“愿来世尔等不要再入这帝王之家。”
正如所有亡国之君,不忍见自己妻子儿女受辱,而提剑亲手砍死了自己妻子一样,少年眼睫上挂着一串泪珠,手起刀落之时却未曾见迟疑。
他杀得几乎失去了理智,胸腔中的心脏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心跳之声。
全身上下的血液,好像一同往脸上与头上冲。
少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嫣红,呼吸滚烫而急促,猩红的眼中迷离癫狂。
这里才是他的盛宴。
他早就知道,活着并无任何意义。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终于等到了拉着所有人入火海入地狱为他陪葬的这一刻。
……
自从牧行简驻守石头城中的那一天起,拂拂就没睡过好觉了。
将刀垫在枕头底下,拂拂双目炯炯,日日夜夜严阵以待,等着叛军攻破上京的这一天。
“哐当!”
门被人从屋外狠狠撞开。
方虎头突然一身是血,神情冷冽,厉声呵斥道:“拂拂!快随我俩走!”
“方姐姐!袁姐姐!”看到方虎头与袁令宜一身是血的出现在,拂拂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儿闪了舌头。
就连袁令宜也一身是血,少女窈窕身姿被长裙所裹,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乌发直垂臀际,发间血色星星点点。
袁令宜柳眉紧蹙,眉眼沉而利。
她提着一柄长剑,全然没了从前那副文静羞怯的模样,此时青竹雪松,一身的铮铮傲骨险些晃了拂拂的眼。
饶是不合时宜,拂拂也忍不住怔怔感叹。这就是古代正儿八经的世家女吗?文能提笔,武能提刀,坚韧不屈。
“你们怎么还没走?”拂拂语无伦次地问道。
她明明一早就通知过方虎头与袁令宜啊。
方虎头抹了把脸,冷声道:“啰嗦什么?快跟我走!”
拂拂一怔,没有动。
方虎头还以为她是吓傻了,皱紧了眉。
眼下情势非比寻常,只好又耐着性子,劝慰道:“别怕。我出生军户,自幼生活在边关,足以保你二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