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春天谢了,夏天不知不觉就来了。
坐在床前,远处天色阴沉了下来,山雨欲来,大团大团的乌云遮蔽了天日,拂拂愣愣地看着门庭寥落的永巷,脑中突然冒出个莫名的念头。
“要变天了。”
今年好像已经是永熙八年了吧。牧临川九岁即位,改年号永熙,如今正值十七。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在永熙八年的梅雨时节,长乐王牧行简从荆州打了下来,一路如摧枯拉朽般,畅通无阻,直入上京。
雨水落了下来,拂拂抬手关上了窗,忧心忡忡地皱紧了眉。
……
永熙八年,六月,筹谋许久的长乐王牧行简终于有了动作,荆州兵大军集结完毕,以清君侧之名,讨伐江州刺史解垣,并遣南平郡郡守崔素,联络湘州刺史王异一同东下。
江州位于建康的上游,其地位更类似于强镇荆州扬州的缓冲地带。
联军一路连克豫章、鄱阳、历阳等郡,所过皆如履平地,联军士气大振,于六月二十日,驻守石头城,逼近上京。
夜半,淮水汤汤,穿城而过,绵延群山沉睡于涛涛潮水之中。
一轮圆月朗照,星河动摇,月色照着荆州铁骑,铁甲烁烁,如覆寒霜,倍觉寒光冷。
虽然已是更深露重,但长乐大营依然火把猎猎,有带甲军士持枪行走。
主帐大营之内,牧行简召集众将商讨攻城事宜。
牧行简眉头沉凝,他一身甲胄,腰挂长剑,立在舆图前,眉头紧皱。行动间,剑甲相撞,发出鸣金之音。
青年正是英姿勃勃蓄势待发之姿,此时眉眼沉肃,若有所思。
在场众将都是跟了他数年的,自然都知道牧行简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众幕僚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前低声道:“倘若王妃能一举得手,则明日那小暴君将魂断华林园矣。”
“彼时不费一兵一卒,上京自破。”
牧行简这才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大营主帐,收敛了心中那点儿儿女情长,微微颔首。
上京的雨已经一连下了数日。而这日的雨水,却比以往来得更加丰沛。
荆州再次来信之时,顾清辉正在与自己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