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平凡而渺小,救不了这天下所有的人,可多做一分,这世间的痛苦是不是就能减少一分。
只是连带着她自己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人陷入困顿,脆弱而迷惘,然后她听见有人在说话,神思还没回笼,就先看见他在身前笑,碎发下,他的眼睛里有破瓦房唯一挂着的灯泡的光影,亮晶晶的,像指路的灯塔在浩瀚无际的海幕上跳动。
像漆黑的天地间唯一的启明星,有坚定的力量,就那么一瞬间,温暖了人心。
这寒凉凄苦的夜,温暖是至宝。
从前她不太懂。
然后姜鸾就像是被尖锐的细针轻戳过的气球,慌乱闪躲,她察觉到刚刚晃神中自己都想了些什么,脸色悄无声息的有些透红,好半天才强装镇定的重新抬头,紧接着又撞进傅遇始终专注凝视自己的幽深的眸子里,有蛊惑的意味让她第一次听见了心跳不规则的在胸腔里乱撞。
哎,人敏感脆弱的时候,总是那么容易失守。
心防更甚。
傅遇明显在她面前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见小姑娘晃神,一刻三变的脸色,微微弯腰,拉近彼此视线可及的范围,盯着她的眼睛又问:“到底在想什么,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解决啊,小朋友?”
是啊,小朋友。
一个未谙世事却已经承担起人生绝大多数负担的小朋友,傲慢又脆弱,坚定又可怜,执拗又孤独,让人想给她包裹上厚厚的铠甲。
或者.......做她的铠甲。
姜鸾怎么可能实话实话,告诉他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只整了整心态,故作严肃的开口:“傅遇,刚刚那个受伤的人,是郭宝成,他一个人跑到山上自杀了。”
傅遇低头沉思片刻,又扫了眼面前的小姑娘,神色还算平静,他稍微安心,沉声道:“嗯,我在帐篷外看到了,你想怎么做?”
他问的是……你想怎么做。
很显然,聪明如傅遇,他什么都能看破。
“傅遇,你说,一个演员的演绎生命是什么?”她垂了垂眼皮,突然没头没脑的问。
傅遇却懂了,他的小姑娘到底想做什么。
“观众缘,影后也好,新人也罢,有人看,有人捧,她就是明星,没人看没人捧,就跟路人没什么两样,而维系观众缘的基础,是他们所幻想的这位偶像无人性上致命的瑕疵,他们有憧憬的余地和想象的可能,才会追逐的义无反顾。”
傅遇活的通透,他向来沉着理智,有着同龄人不能相较的成熟,这一点,姜鸾始终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