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得出来,她那个笑很无奈。
病例翻到这里,后面整整一年的日期突然中断。
陶澜指着下一个接续的日期,解释:“她说她找了份工作,但那份工作时间和她来我这做治疗的时间冲突了,她最后的选择,是以工作为先。”
可姜漪那会不过大二,哪来的工作?
所谓的工作,就是焉济宸的随叫随到。
焉济宸盯着上面所有对姜漪的记录,眸色渐转晦暗。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从去年2015年到年底,姜漪堪堪无几的治疗记录。
纸张上,陶澜记录的,焉济宸迟迟过目难忘的话。
姜漪原话:“我上次无意撞上那个垃圾,正好是他和我发火的时候,我没被他吓到,那个垃圾却好像被吓到了。”
“我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陶澜:“那如果他能一直给你这样的安全感,你还说你和他不可能?”
姜漪:“我们不可能的,我知道,到点就会及时止损。”
陶澜:“感情不能用及时止损来衡量,姜漪,你没发现自己最近状态很好吗?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你才能更快地恢复。”
姜漪:“陶医生,正如你话里的意思,他或许真的是治我的药,但药都有副作用的,我绝不能上瘾。”
陶澜:“为什么不想着去试一试?”
姜漪:“因为,”这话她顿了几秒,才说,“我不配。”
因为,她是真的配不上。
她所有的过去交结勾连出的伤疤,都在教会她做人,教会她清醒,甚至是教会她自知之明四个字该怎么写。
所以这一场赌,还没下注,她就先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焉济宸看到这,因姜漪而敏锐感受的整个心房像是倏然丧失麻醉剂的效用,酸涩,抽疼,痉挛,麻痹,在这一刻都颠覆到了峰值。
他从没想过,他于姜漪而言,会是这样的存在。
这么多年,他都是不被需要,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却无端地因为一张荒谬至极的合约,成了另一个人必不可少的需要。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陶澜不知道他们发生过的一切,只顾着指着上面2013年10月28日的日期,说:“高考前,正如你看到的,姜漪出过车祸,肇事人就是她继父,后来她报警,继父被抓进去蹲了局。”
“她怕他出来找她麻烦,所以一直待在我这准备高考。喜事,她成绩好,考上了聿清大学。”
“但世事总是难料,八月份,姜漪一个很依赖的学姐,也就是谈茵的生母,跳楼自杀。所以接下来的假期,她状态急剧恶化,除却睡觉,其余时间都必须待在我这,我怕她也出事。”
“而后来大学报道后的再见面,我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一直到十月底的这次记录以后,她虽然状态很差,但像是变了个人,要求复查也经常性没空,问她做什么,她说她在工作。”
“我不知道什么工作需要颠倒昼夜时间,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根本不可能支撑她做这样的工作,但她不听我说,甚至自说自话中断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