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条潺潺溪流出现在大家面前。疲惫不堪的游击队发出欢呼,一部份人原地警戒,一部份人跑了过去,拿出水壶往里面灌满,然后摘下遍地都是的野芋叶子盛水,开怀畅饮。他们非常警惕,哪怕是渴得嗓子冒烟了也没有趴下去猛灌,而是跪在地上喝,喝水的时候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视着四周,看他们那样子,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们立马就会抄起步枪低姿翻滚,滚到事先选定的天然掩体后面然后反击,就连两个看上去才十六岁左右的小屁孩也不例外。他们并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然而却做得比那些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军人还要出色,不用说,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种族之间的战争早早把孩子逼成了战士,把青年逼成了杀手,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否则他们就得死!
这是一个坚强的民族,同时也是一个非常不幸的民族。
王媛走到小溪边取了一壶水,自己没有喝,将它带过来递给伏兵:“你们都渴了吧?喝点水,然后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还有时间的。”
听她这么一说,伏兵还真嗓子冒烟了。也是,这该死的丛林闷热潮湿,哪怕是什么都不干也会不停的出汗,他们在丛林里跟老挝政府军打了一天一夜,不渴才叫怪事。伏兵接过水壶猛灌几口,然后扔给曹小强。曹小强同样是猛灌几口,然后扔给萧剑扬。萧剑扬只是喝了两口,然后走到溪边将水壶装满,走到一棵大树后面,脱掉上衣,用水清洗伤口。一场恶战下来,他倒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被子弹擦伤,被手雷破片和钢珠打伤,被树枝划伤,翻滚躲避的时候被石头硌伤……这些伤口也是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好像有一大群虫子在他身上聚餐过。他把这些伤口一一清洗干净,然后打开急救包从里面取出小镊子,把伤口内的弹片和钢珠一一夹出来,连吗啡都不用。相比之下,伏兵的伤势更严重一些,他让军犬咬了好几口,手臂、腿部、后背都是血肉模糊,看上去怪吓人的。他用水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让曹小强帮忙缝合伤口。曹小强缝合伤口的技术嘛……粗手粗脚的,再加上没有注射吗啡,疼得伏兵呲牙咧嘴,骂:“你手脚轻一点行不行!”
曹小强顶了回去:“我的水平也就这样了,你叫也没用。有力气叫唤,还不如让那些军犬下口的时候轻一点!”
伏兵直翻白眼,半晌才说:“有道理,真他妈有道理……哎哟!”
他在心里默默温习着狗肉的十三种吃法!
在他们处理伤口的时候,赫蒙族游击队已经开始搜集食物了。野战口粮什么的对于这些长期生活在深山之中,居无定所,无法与外界进行交流的游击队来说太过奢侈,他们只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好在对于这些野外生存专家而言,丛林里并不缺乏食物,尤其是有水的地方。那两个才十五六岁大的孩子往下游走了几十米,跳进一个面积有三十来平米的水潭里,捞起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用棕榈茎编织成的捕鱼笼,从里面摸出七八条两指宽的小鱼,引来一阵欢呼。几名老游击队员则轻车熟路的放倒了三棵棕榈树,砍下顶芽,剥掉外皮,从里面取出嫩白的棕榈芯。这是一种高档的蔬菜,非常美味,可以生吃,也可以经大厨之手烹制成让人垂涎三尺的佳肴。当然,游击队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把它加工成一道名菜的,所以这些棕榈芯的吃法就一种:生吃。
又有游击队员从溪边草丛里挖出野芋头。这些野芋头个头还挺大的,富含淀粉,营养丰富,是相当不错的绿色食品。从这一带野生芋头的密集程度来看,游击队应该比较少在这一带活动,否则这些野芋头早就进了他们的肚子了。还有几名女游击队员摘来一些野果,看样子这就是他们的午餐了。王媛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块固体酒精燃料,一划火柴将它点着,生起一堆火来,然后在火上面架了一顶钢盔,往里面盛了大约两升水,从那两名小队员手里接过两条最大最肥的鱼刮鳞去内脏,弄干净之后切成小段扔进钢盔里,再从一棵两米来高的阔叶树上拽下一大把嫩叶切碎,一并扔进去,再搅动几下,一股诱人的香味便飘了出来,让那两个小鬼眼都直了,直勾勾的看着钢盔猛咽口水。王媛揉了揉他们的头,提起钢盔走到萧剑扬面前,说:“这里条件十分艰苦,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呼你们,只有两条小鱼,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萧剑扬接了过来,尝了一口,没多少油腻,有点酸,但真的很香。他问:“那你们吃什么?”
王媛笑说:“我们还有好几条鱼呢,够吃了。”又从一名老游击队员手里接过一根棕榈芯,递给伏兵,说:“吃吧,不要客气。”
三个活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他们眼看着赫蒙族游击队在那个火势还挺旺的火塘上架起一口锈迹斑斑的行军锅,将剩下几条小鱼杀了扔进锅里,和一大堆野葱野蒜芋头之类的东西一起煮,一帮年轻较小的游击队员围在行军锅前猛咽口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人家做汤是往食材里加水炖煮,他们做汤是往水里加食材啊,这样的汤,给猪喝都有虐待动物的嫌疑吧?伏兵摇摇头,拿出两盒猪肉罐头走过去,在行军锅前撬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表面凝了厚厚一层猪油的猪肉切碎扔进锅里,总算是让锅里多了点油水。
然后他便看到,还没等他忙完,那两个罐头盒便让人抢了过去,挖出残留在上面的猪肉涂在干巴巴的饭团上,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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