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的车,又脏了。
一拐上大路渐渐热闹起来,人多车也多,县小学的学生数量是红尖镇的好几倍,学校也大不少,云潆下车后绕到他这边,问:“你会等我吗?”
方清源点点头:“我去办点事,下午还是在这里等我。”
小姑娘乖乖点头,理理裙摆转身进去了。
她走的这一路,不断有人看,也有人坐在车里,一直看她拐弯了才收回目光。
剩下的时间干嘛呢?
方校长修长的指节曲起敲敲方向盘,一下没了主意。
...
一堂公开课,中午在食堂吃饭,下午还有个交流会。
云潆看着流程表,和一旁培训时认识的女孩嘀咕:“咱俩一起昂!别人我不认识!”
那女孩是个社恐,来支教就是为了锻炼,赶紧拉住了云潆的手:“对对对,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下午有人接你没有?我出来前校长交代了,不许乱跑,容易出事。”
“我们校长倒是没有交代……你怎么来的?”
“小巴车,司机我们校长熟人。”
“哦,我们校长送我来嘞!”云老师美滋滋的,“他正好过来办事。”
可把那个女孩羡慕坏了:“你们学校还有车啊?”
“恩呢!五菱神车!过弯漂移!”
等人到齐,课就开始了,上课的是个男老师,很年轻,个子高高皮肤白白,说话的时候很斯文,提问的问题应该都是提前准备好,学生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回答的。
云潆本来挺有兴趣,听了一半开始打哈欠。
眼泪水都出来了。
差点糊了她素颜妆非常难搞的隐形眼线。
什么呀!
不就是照书背课本嘛!老一套!这还搞公开课?
这要是在我们学校,我们方校长还嫌不够丢人的!
这老师粉笔画也画的不是很好,一个圈磕磕绊绊粉笔头断了三次,画成了个尖角椭圆。
云潆彻底开始走神,她身边的女生倒是笔记做了两大页。
好不容易下课,女孩子手拉手去卫生间,站在门口就被一阵臭味熏到了。
带他们的学校领导特别介绍,这是刚修的厕所,花了十几万,一切为了娃娃。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旱厕,没有抽水马桶那种。
云潆下不去脚。
那个社恐女孩已经习以为常:“我们学校的更恐怖,你千万不要来。”
说完进去了。
云潆忍住,后退几步。
然后大家一起去食堂。
听孩子们说今天伙食特别好,一人一个蛋。
云潆拿到的餐盘里没有肉,煎鸡蛋就是肉,一大勺辣椒酱,还有一点煮的过烂的青菜和一坨米饭。
一份六元。
今天上课的男老师揣着几包榨菜过来坐下,笑着打招呼,目光一直停在云潆身上,社恐女孩在桌下踢了踢云潆鞋子。
男老师:“来来来,配榨菜。”
云潆没碰,把盘子里的饭菜咽下,默默听对面的男老师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拿过多少奖,这次支教回去能怎么怎么样。
社恐女孩偷偷翻了个白眼。
云潆倒是笑着攀谈起来,说要拜读大作,那个老师很得意地翻出手机里的作品照片给她看,还想交换微信。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那几张画谦虚一点说,就是艺考吊车尾水平,不谦虚一点,云潆闭着眼睛都画的比他好。
“不错吧?”男老师习惯地聊聊头发,艺术生特有的小分头,很潇洒,能迷倒不少女孩,但不巧,云姑娘最讨厌这种奶油小生!
她也不想多言,装傻没给微信,站起来说要喝口水。
她带了保温杯,男老师赶紧献殷勤,要帮她烧水,食堂里没有消毒柜没有冰箱没有热水,云潆跟着他去办公室,看他从橱子里拎出一桶矿泉水倒在烧水壶里。
水壶底一层厚厚的水垢。
“这里的孩子怎么喝水?”她问。
男老师理所当然地指指厕所旁的水窖:“喏,那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