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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妹早就等在走廊上,显得有些不安,看了看云潆,对方清源说:“古老喊你去一趟。”
“好。”他松开云潆的手,看起来比彤妹镇定。交代一声一会儿回来找她,转身走了。
“古老是谁啊?”云潆问彤妹。
彤妹说:“阿源老师,一百多岁了。”
“也是你的老师吗?”
彤妹摇摇头:“是阿源很尊敬的老师。”
她尝试聊轻松一些的话题,问:“阿诗那边好玩吗?”
“很有意思,她说要把我的画挂在咖啡馆里呢。”
“那肯定嘛,你画画好看。”
“有人认出我嘞,还拍了照片。”
彤妹了然,她已经看过了。
“云云。”她牵住云云的手,“我觉得你真的很好。”
云潆笑起来:“你发现了吗,你夸人只会说这一句,阿源很好,云云很好。”
彤妹不好意思地跟着笑。
可云潆却敛住了笑,回握住她带着刀疤的手:“你放心,我们会很好的。”
第59章 月溅星河41 他走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
方清源拎着提前准备好的酒登门。
光线不太好的屋子里坐着个矮小的老人, 穿着黑褂,头上戴着英雄结,沉默地抽着水烟。
方清源小时候觉得他很高大, 大家都说他种地厉害,能测风雨。
父亲逢年过节要带着他来送东西,让他好好站在这个似乎从来没变过的屋子里背篇课文。
他是老人家看大的。
古老这人, 一生传奇。
云滇市的农科所, 从设立初始就聘请他为顾问, 虽没上过几天学, 但老人家靠自己在地里的经验,给所里的工作做了很大贡献, 自学普通话和汉字, 入了党, 至今仍能下地,最喜欢的事是和所里的年轻人一起去地里转转。
方清源的寒暑假只要有回来,大部分时间也是跟在古老身边,用双脚走遍云滇的每一块田, 每一座山。
出国之前,老人家蹒跚而来, 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好好学习, 把外国人的东西都学会才能回来。
大家都觉得古老风趣, 只有方清源自己知道, 那是殷殷期许。
是老人家经历这一世纪的风雨, 最执着的事。
他还记得,自己从国外回来那年,第一眼都没认出已经缩得直不起腰的老人。
但老人一眼认出他, 从没见他那样高兴过,但说的却很少,只有一句:“回来就好。”
方清源把酒放下,立在桌边。
老人眯着眼看了看,没碰这贿赂,只问:“你是不是昏头了?”
两人说彝语,也是爷俩透个心里话的意思。
不管街上的人怎么高兴,古老却一点也不看好,那么聪明的小子,怎么就这样一头栽进去了?他去单位找,去学校找,彤家那个女娃支支吾吾想糊弄,一看就是和那个外面来的美术老师出去了。
“老师,我们喝点酒吧。”方清源说。
古老一愣,他就没见过这孩子喝酒。
方清源对这个屋子很熟,拿来两个土陶杯,老人家满是斑点的手推了推,让他倒满。
方清源仰头咽下。
再倒一杯。
酒很烈,他觉得苦,可想起云潆,又觉得没什么苦是吃不下去的。
“她是个好姑娘。”方清源说。
古老吸了口烟,脸蒙在烟里:“我听所里都在传,她是犯了错才过来避难的?”
“不是,那不是她的错。”
“她是要留下来?”
“不,她会走。”
古老喝了口酒:“那你呢?”
天生扎根在这里的一棵树,挪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活?
方清源却不犹豫:“我在找合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