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凝神细看了两眼,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挥挥手,小赵忙乖乖往后退了两步。陈望瞧着也有些紧张了,眯着眼仔细看着屏幕,又低头去细瞧:“没切干净吗?”
“小陈别动!”张医生忽地提高了嗓门。陈望唬了一跳,僵着不敢乱动了。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张医生从器械护士手中接过手组织剪。陈望紧紧盯着显示屏里张医生的动作,大气不敢喘。
然后她也发现了不对劲,脑子里一瞬间闪现出最坏的几种可能性,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至于不至于,术前检查什么的全都一项不落地做了,别胡思乱想。
可是她又看向张医生,张医生的眉头从方才到现在一直锁着,也不聊天了。她莫名地开始有些忐忑。不只是她,包括本来在玩手机的麻醉大夫,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盯着手术台上的张医生。
良久,张医生垂下手臂,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表情,但大家都看见了他眼神里的忧虑,以及,听到了他强行按捺着呼吸,说出的一个冗长的单词。
单词的尾音被手术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吞没了。
第39章
陈望觉得自己像个快递包裹。不止自己,手术室里的所有人,一下手术台,立即就被打包打包送入了隔离观察室。
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不可能没反应,据说当天晚上电视上便播了新闻,网上也一片声讨隐瞒出境记录以及病史的患者及其家属的声音,事件在热搜上飘了两天。
这些都是陈妈妈告诉她的。她被隔离得严实,只能用房间里的电话打回家安抚爸爸妈妈:“没事的,真没事,说着可怕其实只是以防万一,主刀的张老师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呢,因为睡得好,整个人精神了好多。而且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她环视了一圈,“又宽敞,采光也好,厕所浴室都有,还有电视,小田还把办公室的书给我拿来了。我大学都没住过单人宿舍呢。而且我们这也算工伤了,工资不仅不会扣,说不定还有补贴呢。”
陈妈妈一颗心就没放下来过,自得知陈望被隔离,嘴边已经长了圈燎泡。她忧心忡忡:“真的不能去看看你吗?”
“别别别,”陈望忙劝阻,“您来了也没用呀,瞧得见进不来,不是更难受吗。您不如,唔——研究研究菜谱,等我出去给我做顿好的补补。”
陈妈妈还是忧虑:“我明天就去几座庙里拜拜,给你求个平安符。”
“好。”妈妈有个寄托也好,要不天天在家里悬着心,也太受罪了。
她又哄了妈妈许久,才挂了电话,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说实话,不考虑自己被感染的可能性,被隔离还——挺新鲜的……她自己安慰自己,就当是带薪休假吧,正好空出时间写论文。
只是当晚,她便出现了头痛的症状。一时间整栋楼上下草木皆兵,连副院长都穿着拖鞋赶来了。她哭笑不得,百般解释这是自己生理期时偶尔会有的毛病,都安抚不了一众焦虑的同事。几位医生连头发丝都查了一遍,确定她只有头痛没有其他毛病了,才略略放下心。看见副院长的拖鞋,她心里颇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