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并没其他人,她也没带手机在身上,无意识地抓了抓裙子,又赶紧抚平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一会儿会不会看直播——妈妈肯定会的,甚至很可能还要录像,爸爸不知道晚上用不用加班。说起来,她来香港这事儿,好像班上都没人注意,反而是班主任给她批假条时十分意味深长地跟她说了句“加油”。
正漫无边际地想时,门又被推开了。谢致拿着她的保温杯过来,另一只手递了根咖啡色的小吸管给她:“在咖啡机旁边拿的。”又将保温杯盖子拧开了给她。
陈望有点懵,没料到他还费心去找了吸管,讷讷地说了句“谢谢”,低头慢慢吸了几口水润润嗓子,便拧上了杯盖。
“你没喝水?”
“刚刚在外面喝了。”谢致靠上沙发椅背,伸展开双臂活动了一下脖子,“估计快了,我看到工作人员开始在引一些演员走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助理敲门的声音。陈望忙起身理了理裙摆,跟着谢致一道出去。
“好久远啊……”
手机屏幕上,西装革履的小少年和亭亭玉立的小少女挽着手臂走上红毯。陈望估计自己是比赛型选手,当时在后台紧张到顺拐,上了红毯不仅走得稳稳当当,面对密集的闪光灯也没有面部扭曲,全程都笑得乖巧矜持,不至于在多年后回顾时生出惨不忍睹的羞愧感。
当然,她不是主角,主角在她身边。如果她把弹幕打开,应该会密集到什么都看不见。这个金鼎的全程录像,来舔年少的谢致的粉丝占了点击率评论弹幕的半壁江山。那时的谢致稚气尚存,但眉目骨相已相当出挑,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小小年纪已经吸引了一大波颜控的姐姐阿姨辈。那天晚上的直播过程中,他的粉丝就开始飞速增长,在他上台领奖后,那个速度堪称火箭上天,说是“一夜爆红”并不为过。
谢致咳了一声,伸出手来。陈望意犹未尽地把手机还给他,捧着杯子缓缓呼出一口气:“一晃就这么多年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叫?人是物非?”说完她又觉得不妥,自己摇了下头否定了这个形容。人也不是当年的人了,时间是很有存在感的东西,捉摸不到但遍是鸿爪雪泥。
他们都变了。
谢致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见她的杯子空了一半,随手拿过茶壶给她添满。他也是碰巧想起那年的金鼎,这才找出当时的录像给她瞧。本意是让她想起旧事可以放松些与他相处,不想平白多了点往事不可追的怅然气氛,与这暖融融的餐厅分外不搭调。
话题回到眼前,陈望又开始略感不安:“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谢致好整以暇地坐在这餐厅里,帽子口罩墨镜一个没戴,连下午他说去医院接她下班,也是大大方方地站在车子边上,只戴了个口罩,惊得她在马路对面足足愣了好几秒。虽然想着或许不至于每天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但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地出门活动的吗?
他笑了笑:“不碍事,即使认出来也基本不会被人围追堵截。”而且他订的位置在角落,加上每张桌子边都摆着装饰用的屏风,设计得像半开放的包厢,基本不会有人在意其他桌上的客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