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门到教学楼有一条又宽又长的路,不知怎么,我今天才注意到路两旁一桩挨一桩矗立着魁梧的梧桐树,天蒙蒙亮,四下寂静,这些树和天青色的校园融为一体,好像是谁变戏法凭空偷偷变出来的一般。我惊奇地跑到一颗树下,仰着头看了半天,树干比水桶还粗,梧桐树叶有两个巴掌那么大。
我应该就是像大伯说的那样没睡醒,要不怎么解释下一秒我就开始鬼使神差地围着那棵树转起圈了呢?顺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三圈,晕头转向地扶住树干站定后,把转歪了的书包带子往肩上提了提,手指一点,“开!”
没有动静。
“开!”我不死心地又用手指点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希你有病吧!”有动静了,不是我想象中的动静。
我寻着这个有点陌生声音看过去,大路中间站着一个高高的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也和天青色的幕布融为了一体,脸上还有没消失的笑意,大步朝我走来。
那人走近后我才从肤色辨别出来,是朱宁。
“你声音怎么变了?”我确定他之前声音不是这个样子。
朱宁轻咳了一下:“我妈也说我声音变得深厚了,是不是成熟了很多?”
“少贫,你怎么也来这么早?”我盯着他问,他好像还有哪里不一样。
“我不来这么早哈哈哈哈......”他说着,好像又想起来刚才那一幕,扶着树笑弯了腰,“我不来这么早怎么能看到你刚才有病的样子。”
他实在是笑疯了,才会神经质地说完伸手去捏的我脸。
我和他一起站在树下,晨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有轻微的哗啦声。
我垂着眼皮看他的那只手,捏着我的脸左右晃动了一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另只手捏住我的那半张脸,“这下对称了。”
我用力地打掉脸上的这双爪子,踮起脚伸手把他的短袖往下拽,很别扭地让他弯下腰,把他的耳朵拉到和我的脸同一高度,然后小声地,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我看这树肯定有玄机,你也来试一......”
没等我说完话,朱宁拽着我肩上的书包带子把我从树下拎了出去:“我看你就是没睡醒。”
我在他背后踉踉跄跄地被拉出去,抬头一看,原来朱宁长高了。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暑假的时候,猪猪长得很快,某一天醒来的早上,它的体格突然大了一倍。我以为是睡眼惺忪看错了,但是等我洗完脸清醒之后,它还是刚才那么大。
我不敢声张,怕它以为我很高兴它长大而卯着劲长,其实我是担心,狗的寿命太短了,而时间又太快。
朱宁和小狗一样变戏法似的长大了。
我们往前走向教室。
“你看你被分到哪个班了吗?”我多此一问地仰着头问朱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