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拦了辆出租,带着孩子回家,没去理会一路跟在他们后面的车。
儿子叫了她“妈妈”后越发依赖她,趴在她身上软软地喊她,任是谁的心肠都要被软化。
到了家,已经快九点了,东妸给佑尔洗了澡,小朋友光着白嫩嫩的身子,晃着小辣椒被妈妈放到床上。他能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气氛的紧绷,但喝下温牛奶后,已经开始点着小下巴打起了盹。
东妸给他擦干了头发,发现他已经躺在她怀里睡着了。
佑尔一直知道她是妈妈,原来他一早就告诉了孩子。
她不想用恶意去揣度人,他太了解她了,轻而易举就能戳中她的软肋。从见面开始,他就一副胜券在握的从容姿态。这件事,恐怕也是那个男人留的后手,是想增加她的愧疚感?
脑子里所有思绪汇成一股无力和寒意,渐渐临近爆发点,她胸口里充溢着一股邪火。
有些问题,没有处理,就永远也解决不了。
她裹上披肩,拉开床头抽屉,取出里面的戒指,狠下心走到露台。
车还停在路灯旁,隔得远,只能看到他指尖前一点猩红明灭的火光。
东不嵊似有所感,掐灭了烟,幽深的视线越过空气,仰头时带着些微祈求的意味,“阿妸,我们谈谈。”
东妸毫无波动地睨着他,“你说,只要我原谅你,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他望着她,静静等待她要说的话。
她举起手,无需她多示意,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的戒指反射着微光。东妸垂下眼,把戒指扔出去,草坪柔软,落地的声音细不可闻,“把戒指捡回来,我就原谅你。”
他似乎不太相信,沉默几秒钟,才问,“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小朋友肉乎乎的身体很软,东妸半搂着孩子,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时不时想起刚刚的场景。不想管他,却又控制不住担心他是不是还在楼下。
没有人会傻到找一整晚,他应该早就走了。
又一次失眠,从朦朦胧胧的缝隙里,看到窗外天际泛着微白。她没有吵醒孩子,给他掖了掖被角,打开防盗门。
明知道他不可能找到的,却控制不住自己。
东不嵊垂着头,双膝跪在地上,在草坪上摸索着。应该是来来回回找了很多遍,为了方便,外套脱下放在一旁。
“别找了!”她在楼上冲他喊,声音里藏着哭腔。
“别找了,”跑下了楼,她朝他摊开手心,慢慢走过去,“在这里。”
戒指一直完好地躺在她手里,她整晚都没有松开。
她没有丢,他根本没可能捡回来。
男人袖子上也沾了些碎草屑,下半截裤子染了露气,有些湿,也变得发皱。他声音低哑,颓丧的面孔上露出笑,握住她身侧的手,“你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