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有些怔愣的看着他。
孟周翰心烦意乱,“……就算他醒了,那也是我的身体。没经过我的同意,你最好不要跟他乱来!”
苏禾本来是有些微妙的感激之情的——虽然她也不明白这感激之情从何而来。但听他这么说,到底还是遵循本能反击道,“放心吧,对着你的身体,我应该没乱来的冲动。”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才又补充,“何况就算他醒了,肯定也是躺了两个月之后虚弱不堪的病人,我又不是禽兽。”
孟周翰就懒得再跟她计较了。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吗?也许只要距离够近,唤醒他的时候,你们就自动换回来了。”
“不去!”
他自我补偿一般恶狠狠的消灭食物,苏禾就在对面坐着陪他。
她其实明白,这是不妥当的——对面是一个向她表白过的人,她若没这种意思,就不该有这么暧昧的表态。
但,大概因为他占着时小凡的身体吧。界线其实很难划得分明。
如果他是孟周翰那副模样——苏禾稍稍脑补了一下,发现还挺难想象的,孟周翰对她来说太陌生了。根本就是纯然无感,连代入都代入不了。于是她也就懒得多想了。
“其实你也不必追求‘只有你才能做的事’。”想到昨晚他倾吐的烦恼,她也不知不觉就敞开了话匣子,“小凡是特别的,他是一个创作者。所以才会有一些东西只有他才能做出来,哪怕那些东西没有流行起来,懂行的人也都能从中看出独一无二的才华和心性。”
她始终都是为此感到骄傲的,她是一个曾经放弃过梦想的人,所以她很清楚,热爱并且有才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她爱的人,在他热爱的东西上充满才华,她感谢命运对他温柔相待。
“但是有意义的,未必就只有独一无二的东西……这个道理你也明白吧。”
孟周翰就想起——昨夜他似乎曾因“找不到只有我才能做的事”而沮丧。她应该是在回答他的疑惑吧。
……虽然很想逞强,但他确实是需要有人为他指点迷津,至少给他一些思路和建议的。
于是就默不作声的听着。
“我做的工作肯定不是独一无二,只有我能做的。有很多人都能做、在做,并且做得比我更好。”苏禾就说,“我并非不可替代。但我所做一切,肯定也是有意义的。”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总觉得只有成为居里夫人那样的人才是实现理想。只有像爱因斯坦、波尔、薛定谔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物理学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天才后,就不敢去学物理专业了。但实际开始科研时,慢慢也就明白了——她误解了物理学。
包括物理在内的一切科学里,真正能作出彪炳史册的成就的科学家,到底只是少数。这个行业里更多的人,所做的工作更像是搭建通向“成果”的阶梯——或者说共同构建起“巨人的肩膀”。一点一滴的探索和阐明未知,最终无数微小的成果积累起来,构成了“天才”们实现突破和飞跃的量变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