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烧一炷。”叶昰倾指了指另一边的香炉。
景湉期磨磨蹭蹭的烧着香,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如果说顾修谨身上有着百折不挠坚韧与隐忍,那叶昰倾身上有一股没来由的赤忱与坦荡,出身高位却没什么纨绔子弟恶习,从没有因为出生看轻过她,十分有责任心,这一两年是很用心的在教养自己。
但景湉期也晓得,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因为自小母亲离世,父亲遁入空门,想必时常陷入自责之中;就像现代社会时的自己,也曾经自怨自艾,为何自己不是个儿子,或许父母就不会因此离异……这样的心情,景湉期太了解了。
“少阁主,学生许是有些僭越,可是因为您一出生母亲就过世了,所以辞缘大师才说您是天煞孤星,女子分娩总是有风险,这世上也有许多人同您一样,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岂不人人都是天煞孤星了?”
叶昰倾只见景湉期将燃好的香又供了上去,还十分郑重的拜了拜,回过头看着他,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歪着头说。
“学生不信神佛,所以学生不信您是天煞孤星……而且学生又不打算嫁人,今后一直会在济世阁,在您身边,是以您要怎么孤,怎么煞呢?”
说完这一句,却又听她小声抱怨。
“什么劳什子大师……”
叶昰倾忽得释然了不少,他怎的忘了,她却是不想愿成婚,不愿生子,照着命格上的说法,倒是上赶着来当‘天煞孤星’的,若她当真一直这样在自己身边,两个天煞孤星凑,便就不算天煞孤星了吧?
“又犯了口戒,再烧一炷……”
这位少阁主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
景湉期原本还想参观一下这寺庙,可因为批命一事闹得不太愉快,她也不想待这神神叨叨的地方,烧完香便走了。
不知是不是今日在佛前说话当着犯了戒,又或者是辞缘大师给自己批命,把她的命又算薄了几分,当天夜里景湉期便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一时梦见自己被车碾过,浑身是血的场景;一时又梦见现代社会哭哭啼啼埋怨她为什么是女儿的母亲;然后还梦见了多年之前自己和娘亲被祖母关在屋里差点被烧死的场景;最后梦见了那年她与陈婉娘开膛破肚把她肚子里孩子取出来的场景。一个个梦境清晰得宛如情景再现,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又睡去,感觉像是踩进了泥泞的沼泽中,怎么都逃不开。
第二日景湉期便开始发热,倒也不是高烧,只是一直在冒虚汗,果然是遭报应了。
在医学世家的好处就是,一早便有家庭医生济世阁少阁主叶昰倾的诊脉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