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细细看了小桩一眼,看到孩子胳膊上隐约的旧伤,想起上次阮轻暮和他说的事,眉峰轻竖,带了怒意:“这么虐待儿童,就没人管吗?”
“有人管啊。这不是我妈找人从老家抢回来了么,现在住我屋里呢。”
秦渊默默看了小哑巴一眼。
小哑巴磕磕绊绊地跟着两个人,正好也抬起头看了看秦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哑巴鼻子皱了皱,又主动扭开了头。
阮轻暮淡淡看着,瞅了瞅身边秦渊的脸色:“喂,问你啊,觉得他眼熟不?”
秦渊一怔:“……我应该认识他?”
阮轻暮笑笑,没再话。
刚开学时,他第一次在走廊上遇见这个人,这个人好像也依稀问了这么一句:“我该认识你?”
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他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过去他身边的小随从。
可他以为会有点不一样的。毕竟上辈子他死后,小随从看到秦渊披星戴月、仗剑而来,就忽然嘶哑着嗓子,重新学会了开口说话。
明明已经失声了那么久,明明对一直追杀他的秦渊恨之入骨,可是这孩子竟然也分得清,谁才是真正能为他的恩人报仇的人。
老实说,他死后魂魄飘荡着,看到这孩子字字血泪、磕磕巴巴地说那些所谓的真相,心里是恼怒的。
他不屑解释的那些事,他傲气满满想要维护的自尊,都忽然被人全都倒了出来,看到秦渊那木然又悲伤的表情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开心。
他宁可这位名门少侠和别人一样,认定了他心狠手辣、死有余辜,最多嗟叹惋惜几句,又或者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偶然想想他,然后就去过他前途似锦的好日子。
也绝不想他为了自己,去和那些人当面对质、生死相搏,最后一条命换了六条命。
自己死都死了,再搭上别人一条大好性命,又是何必呢。
……
秦渊站在电梯出口,打开密码锁,看了看一直有点发愣的阮轻暮:“到了。”
阮轻暮“哦”了一声,终于回过神。
小哑巴跟在他后面,怯生生地停在玄关,不敢进来了。
他长在乡下,这种地方一辈子也没见过,光滑的地板亮可鉴人,硕大的沙发柔软又气派,餐厅里的餐桌上摆着雪白的马蹄莲,比他见过的任何饭桌都大。
阮轻暮先进了房,把书包和饭盒手忙脚乱地放下:“对了,要换鞋吗?”
秦渊看看小哑巴瑟缩的模样,伸出手臂,把他抱进了门:“不用,没小孩子的拖鞋,别拘束了他。”
小哑巴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着,阮轻暮看着都替秦渊脚疼,慌忙板着脸吓唬他:“不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