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这本书白沐都还有些意难平,对里面的暴君恨铁不成钢,若是书里的暴君能像自己龙大腿一样,一面多情又一面冷心冷情多好,至少不会做出将皇位拱手相让的蠢事。
咦?小狗狗怎么不吃肉糊糊?小李子见白沐不动,将碟子往前推了推,温声道:狗狗听话,快趁热吃吧,吃饱了伤才能好。
白沐收回越跑越远的思绪,低头看着面前的碗碟,虽然食材简单,但还是散发着一股肉类特有的香味,以往白沐都会就着对御膳的幻想开心吃完,可今日却是半点食欲都没有。
沉默地扭开头,指甲还缺着的爪子搭在碟子边缘,轻轻往外推了推,然后脸朝向另一边趴着不动。
他实在是没胃口,嘴都不想动一下。
小山子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轻轻放到一旁的木桌上,见此忙走过去将碟子再次挪到白沐嘴边,道:什么狗狗,人家叫小白,御赐的名字,来小白,吃饭了。
白沐无动于衷,甚至盯着自己的肉糊糊,心里不禁和另一条狗做起了对比。
那条狗一定吃得很好吧,总之不会是像他一样,吃肉糜这种毫无口感的狗食,也不会睡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软垫,也许它会和皇上同吃同住,顿顿吃喷香御膳,睡的是金丝雕花大床
不行,不能想了。
白沐避开小碟子侧向另一边,轻轻摇了摇头打消心里不用的攀比,他一个有灵智的人作甚同一只狗比较,真是憋屈。
最重要的是白沐眼睑微垂,他一个人竟然比不过一条狗,他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前爪动了动,将碟子推得更远,这么一想他更加吃不下了。
白家的小少爷,从小就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还有大哥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主,从没吃过如此糟糕的食物,住过如此简陋狭窄的软垫。
他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还配为人吗?
白沐按捺这么久的小少爷脾气,此时终于以翻倍的方式爆发出来,他有一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怎能混得比狗还差?就算是做舔狗,也要舔到最后应有尽有才对。
一旁碟子里的肉糊糊彻底凉了,小李子端下去换了一碗,小山子则是在白沐耳边絮絮叨叨:不吃东西怎么行,吃了伤口才不会痛啊。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小太监拧了一张小帕子,轻轻拿起白沐一只爪子,认认真真擦拭起来,嘴依旧没停:爪子也要擦擦,不然会生病发热
这白沐倒是没拒绝,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变成狗了也一样。
扬起脖子等待擦脸,白沐脸上的毛毛动了动,一股子倔犟的宁死不屈,只可惜情绪丰富的脸上满是新长出的白色绒毛,细细软软的但有些参差不齐,看起来又花有又,当然这些白沐都不知道。
新的一碗肉糊糊端上来,白沐依旧没吃。
这可把两个小太监急坏了,小李子好说歹说也没用,最后没办法只好把太医请来看看。
张太医,小白是不是伤口复发了?平时吃得那么欢,今儿个一口都没吃啊!
白沐耳朵尖动了动,选择性地屏蔽了那句平时吃得欢,他一个人竟然吃狗食吃得欢,他感觉脸上热热的难为情,喉咙跟着竟然有些呕吐的欲|望。
匆匆赶来的张太医按着小白检查一番,伤口好得很快,也没感染发热,一切都在玩往好的方向发展,皇上昨日还夸他们做的好呢,怎么今儿个就不吃东西呢?真是愁死人。
他捻了捻胡须,皱眉道:我暂时也看不出来,先开一点消食的药吃吃看吧。
消食药是黑色小药丸,被轻轻掰开嘴喂进去,白沐没有抗拒,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有点像山楂丸,砸吧砸吧嘴,感觉腹中有些空,似乎真的有些饿了。
新的一碗肉糊糊就摆在面前,黑亮的小鼻子动了动,依旧伸出小爪子将碟子推开,虽然饿但还是不想吃,碰都不想碰。
白沐沉默了片刻,扭过头不看焦头烂额的太医和小太监,怕自己看多了会心软。
其实白沐也没想好今后该怎么办,只是自己是其他狗的替代品,这个身份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也许他会就这么饿死,也许他会被扔出去,反正长得像的狗应该不止他一只
失落和彷徨无助占据了全部心神,白沐软软地趴在软垫上,饥饿使他失去力气,受伤的小狗什么都做不了,无用极了。
太医和小太监对视一眼:这,这可如何是好?!
偏殿的人进进出出,不是拿药就是端肉糊糊,一碗端进去没一会儿又原封不动端出来,接着又是一碗新的端进去。
祁渊刚下朝回来,刚才暗卫来报并未找到小白的同族,也没找到相似的纯色狗,现在已经前往其他国家竭力寻找,但在最大的祁国内都找不到,其他地方也是希望渺茫。
因此,和小白相似的狗几乎没有。
他没感到意外,早就做好只有小白能为他解除控制的准备,小白已经是个奇迹了,是难得的独一份的,而奇迹哪儿会那么多。
当然找到其他的更好,找不到也无所谓,只要小白还在他就拥有最大的底牌,至少近几年不用担心被彻底掌控,变成另一个自己。
幸好小白来了,不然随着那无名力量日益壮大,他要抵抗的话定会非常费劲,损失也会更多,这样想着祁渊下意识往偏殿看去,注意到那边的动静,脚下方向一转便往偏殿而去。
参见皇上!偏殿内的人在祁渊过来那一刻就齐齐跪下。
祁渊视线径直落在白沐身上,一下就注意到小狗状态不对劲,气势一沉冷声问:这是发生什么?
太医诚惶诚恐:启禀皇上,小狗今日一早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微臣特来查看。
祁渊皱眉:查出什么了。
太医手里捏了把汗:微臣无能,小狗身体并未恶化,没能查出原因。
此话一出,偏殿内的气息瞬间就变得危险起来,祁渊的视线再次落在小狗身上,秃了的地方已经长出一层浅浅的白色绒毛,两条后腿和尾巴被纱布裹着,湿漉漉的眼睛半阖着,显得弱小又可怜。
祁渊不喜欢弱者,但此刻看着小小的白色一团,心中微动,视线挪到一旁看不出是何物的糊糊上,沉吟片刻道:带来养心殿,我看着他吃。
他发现,自己对这只小白狗总是特别宽容,不是因为曾经小花的缘故,也不是因为小白特殊的能力,而是一种下意识的亲近和安心。
两股无形的气息在一人一狗之间交缠,使他们的气息渐渐融合,名叫戒备的墙在缓缓下降,他们之间已经自动形成了一种相辅相成的合作联系,还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与亲近。
在某个气息翻涌的时刻,仿佛心意相通般,祁渊竟感觉心里有一种淡淡的,不属于自己的委屈,正要细细捕捉却一无所获。
是错觉?可祁渊再看向白沐时,忽然觉得小狗似乎很不高兴,很难过失落,自己心也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就说出看着他吃这种话。
而此时的白沐也的确有些失落,皇上进来只看了他一眼,这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他们只是刚认识几天的主宠罢了,感受到祁渊的视线,小狗慢慢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刚一转过去,就听到祁渊的话,白沐耳朵一抖有些吃惊,他在说什么?看着他吃?
吃还是不吃呢?一时间白沐竟然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他心虚什么,长得像别的狗难道是他的错吗?
他扁了扁嘴,沉默地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白沐:我不是狗,更不做替身。
祁渊:找只和你相似的,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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