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常用的助行器还在靠墙的位置放着,前方只有离他挺远的辅助双杠,一米高,六十公分宽,是来帮他后面摆脱助行器独立行走时用的。
骆崇宴第一次丢开助行器站起来,身旁没有任何人看护着,两只手没有倚靠随意垂在两侧。
感觉自己还能撑住,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右脚,想往前迈一步。
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宣泄体内多余的情绪,想去证明自己没那么废物。
他只是不想在躲在他们身后,不想时昼再像上一世一样,因为他而有任何危险。
他不想再欠时昼一条命了。
若不是爱他,如果能忘他给予自己的一切。
他就该斩断所有的联系,放他自由,还他平安。
像是灌了铅的腿被他使了好大劲儿才勉强往前挪了几厘米,几乎是磨着脚底被强拉硬拽着拖过去。
骆崇宴却露出一丝强忍痛意的笑容,这一小步也增加了他的自信心,让他继续给左腿使劲儿。
每一次移动,肌肉都会特别疼。
他却还在继续。
墙壁上的电视循环播放着时昼应邀出席国际会议的一小截画面,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胸腔处的衣服别着红黄色的徽章,步履从容地走向会堂前面的台阶。
骆崇宴痴痴地望着视频,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前方有“爸爸”正张开臂膀等着他走过来。
脚心像踩在刀刃一般,每一步都裂骨刺痛,腿面像被无形屏障推搡着不准他向前,酸痛的肌肉哀嚎着挠向他胸腔的脾肺。
如今他前后皆没了支撑,这扁孤立无援的小舟望着四面楚歌的海面,骑虎难下,只能掐着掌心不准自己后退。
他是要站在时昼身边的人,绝不容许有任何东西阻碍他。
站在训练室外的康复师虽然心底震惊着,小少爷居然能这么快就独立行走,但他没走进去,不想打扰。
蹲在花园里借烟消愁的岳铭戴着蓝牙耳机,听清对方的话后蹭地站起来,拔腿就往里面的训练室跑去,边跑边问对方:“你……你在说一遍。”
“当真?”
几百米的距离岳铭不到三十秒就跑过来,顾不得别的推门闯进去,被康复师拦在门外:“别这么进去。”
小少爷现在神经处于紧绷的状态,他这冒冒失失进去把人吓着可不行。
“哦……”岳铭缓了一下心情,喘了两口气才推开门,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少爷已经能不用助行器走路了。
“少……少爷……”岳铭靠在门口半弯着腰,用气声喊他。
快要走到前面双杠的骆崇宴扭过头,岳铭抬头缓了口气冲他扬起笑容:“少爷……”
骆崇宴一颗心被他高高吊起,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先……先生……”
骆崇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