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从雪堆站起来的时候帽子都歪了,脖子里都进雪化水,湿漉漉的跟刚打完雪仗一样。
“你们俩也去玩啊,我在这儿等你们。”骆崇宴扭头接过程东手里的无人机,催促着他们俩去玩,顺便给岳铭挤了个眼神,让他铭哥快点冲。
这弯弯道道的冰滑梯有好几条道,同时可以供好多人一起玩儿,要不是他的腿不行他肯定第一个上了。
“小少爷……”岳铭不想去,他们一个个在小少爷面前玩儿这个像什么样子,即使他不会介意。
“去吧。”走过来站骆崇宴身旁的时昼开口道。
程东懂先生的意思,顺从地拉着岳铭朝入口走去。
骆崇宴弯着眼睛笑意还没彻底散去,目光一直望着从弯道滑过来的其他人游客,想从他们的表情眼神中体会到一点点玩这个的乐趣。
从五岁那年,命运之手就把他从生活体验者的舞台拉下来,摁着他的肩膀变成坐在台下的旁观者。
若是骆崇宴这么多年曾开口要求,倘若他说过一句“哥哥我想玩这个”这样任性撒娇的话出来,时昼就是想尽千方百计都会满足他。
可他从来没有说过,永远做最懂事乖巧的那个不会哭的小孩。
时昼站他身旁,目光落在他卷翘沾上小冰珠的睫毛处,想透过那双笑意盈盈的眼探到埋藏心口深处里那个会哭的小孩儿。
即使是现在,他也在等骆崇宴开口,想等到他说那句“昼哥哥我想玩”。
“大冰块儿,你看……”骆崇宴望着岳铭跟程东一同滑过来,伸手指着他们的方向扭头对时昼说。
可他对上时昼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剩下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懂这难过从何而来。
他亦不懂想要别人说出来,需要自己先主动。
两人差着频道,心底同样翻滚出无数朵浪花,却不知道该从哪个字开始张嘴发音。
时昼每次这样看着他,是因为从他脸上看到了祁浒的影子吗?
是因为得不到、看不着,所以才如此难过吗?
骆崇宴心中无数个问号堆积着,整个人掉入预设的真空黑洞里,呼吸一点一点被吞噬掉,心口堵得仿佛下一秒世界崩塌呼吸停止。
“呀!放烟花啦!”从滑梯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抱着男朋友的胳膊笑着惊喜道,伸手指向冰雕最中心建筑后面的烟花。
时昼与骆崇宴同一时间听着那嘭嘭嘭放烟花的声音挪开眼神看过去,几十束蹿入夜幕的烟花急速升高,在星空最高处绽放。
一朵接着一朵,短暂地照亮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