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刚想反驳,权阁老已经开口了:“兵部尚书此言大善。于今京城地气虽已开始回暖,西北仍是寒风料峭。臣带着些许冬衣过去,也好让西北军知晓,圣人是爱护西北军的,断粮之事全因乔南贪心之过。”
皇帝好悬没让他气的背过气去,暗想是不是让这位不再和稀泥的权阁老,离开京城后,就再也看不到京城的城墙。转念一想,自己当年硬将首辅推上位,已经生生压了这位先皇留下的老臣一头。自己登基几年来他于政事一向只和稀泥,今日反常,全因首辅出言要阁老中人去西北。
说不得在首辅说出口的时候,这位两朝老臣,已经想到首辅会举荐到他的头上。还真是一个老狐狸。
皇帝心里骂了一声,面上还是带出一丝和悦来:“权阁老言之有理。即是给西北军恩典,贾代化治军有功也不可不赏。只是他爵位新升,不宜再晋爵。你去西北可向他报喜,朕许代化之子,进宫为皇子伴读。”
权阁老猛地抬起头来看了皇帝一眼,发现皇帝一脸沉静。帝王,这就是帝王。可惜了这份心术,从来都是用在权衡之上,他有没有想过用胁迫得来的臣服,永远无法真正收获人心。
“圣人,贾代化只有一子,听闻身子不好极少出门走动。上书房课业繁重,若是贾代化之子因此身子败坏,只怕贾代化难以安心抗击北戎。”张阁老是真的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反对皇帝的决定。
首辅却反驳道:“柳阁老言重了。医中圣手皆在宫中,若是贾代化之子身子真弱的话,有太医院的圣手们在,也可替他调理一二不是。”
我可去你的吧。张阁老退后一步,不再说话。他与贾代化并无什么交情,刚才说那一句也是为了边境安稳。人家皇帝做的决定,首辅又附合了,尽了人事就没有再争气的必要。听天由命吧,这是张阁老真实的想法。
贾敷进宫为伴读之事,当日便从宫中传出了旨意。林夫人接旨后整个人都是木的,拉着贾敷的手只知道哭:“你父亲果然没有说错,圣人这是,这是……”
“圣人天恩浩荡,才降下如此不世之隆恩。”贾敷很自然的接上这一句:“太太也不必太过激动,不如请人去问问别家做伴读的,该准备些什么东西,每日要几时进宫,何时能回家。”
被他淡淡的几句话说着,林夫人也知自己刚才失态了,若是让有心人报进宫中,宁国府说不定马上就要遭殃。擦了泪,拉着贾敷进了内室,林夫人才问:“怎么办,圣人这是要拿你做质子呢。”
贾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太太哭成个泪人,自己再哭也无用,只能开口向绿枝道:“传消息给东府的红叶,问问叔父今晚能不能过府一趟。”
贾代善自有收消息的渠道,当晚便来到贾代化的外书房。见贾敷跟他的先生一起等着自己,脸上便带些安慰的笑意:“你父亲前些日子还有信给我,他与冯唐已经说开了。有冯唐的面子,太子不会难为了你。”
贾敷没有他这么乐观:“叔父,今日圣人只传旨命我做伴读,却没说明做哪位皇子的伴读。”太子年长一些,本身伴读早定下了,自己不见得能做得成太子的伴读。贾代善这话,有些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