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挺好听的,以后记得常说哈!”崔桃笑嘻嘻地补充一句,见韩琦没把点心吃完,她就上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韩琦见状,便也拿了一块,却是等崔桃嘴里的吃完了,将自己手里的送到崔桃嘴边续上。
崔桃马上就眉眼弯弯,笑得贼开心。
待夜深时,崔桃歇下了,韩琦才去见了宋氏。
宋氏已然准备就寝,听闻韩琦和胡氏要见她,本想以不方便为由拒绝。转念想今天白天的事,她命丫鬟赶紧为她穿好衣裳,匆忙来见他们母子。
厅内灯火通明,能把人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宋氏一来,就看到坐在胡氏旁边的韩琦脸色冷淡,便是他察觉到她来了,他也没有抬眼。以往她一来,他都会立刻起身,略作相迎。
“半夜叨扰大嫂了。”韩琦客气一句,不等宋氏接话回应,就继续下一句话,“我打算接母亲回安平老家住,那离汴京近,也便于照料。”
宋氏愣了下,她料到韩琦可能会接走母亲,可是忽然选在今天还是这么晚的时候说,不得不让人多思其中的缘故。
“怎么决定得这么突然?胡娘子在这住得好好的。”宋氏问。
“是挺突然的。”韩琦应承一声,没有后话,反倒显得更加尴尬。
宋氏顿时也明白了,韩琦是故意闹这一出。
宋氏便看向胡氏:“之所以一直留在这住,便是惦念着这里是爹爹住过的地方,如今却说走就走?”
“我想着稚圭说得也对,安阳那里才是老爷真正落根之处,我去那养老才最合宜。”胡氏温和地笑道,“这些年也劳烦你对我的照料了,这人越老毛病越多,可不好再给你添麻烦。”
宋氏忙道不麻烦,见胡氏也没有改口的意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干脆问韩琦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倒是忽然想起,少时大哥就在这院中,曾教过我‘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你大哥对你一向用心思,常赞你聪慧。”宋氏听韩琦提起他大哥,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终究是兄弟情深,是他们夫妻自小看着长大的六弟,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就闹掰了。
“今日我便当深刻自省。”韩琦与宋氏四目相对的时候,目光里别有深意。
宋氏做当家主母多年,应酬过各色人等,岂会看不懂韩琦的眼色。她倒宁愿自己不懂,这样她就不会在韩琦离开之后,去特意琢磨他的话,恍然悟到韩琦所谓的‘深刻自省’是在骂她‘不贤’。
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见到她不贤了,所以他要自省,而且还特意强调是深刻自省。
宋氏狠狠地深吸一口气,都难平复自己的胸闷气短的状况,不禁气得嘴角连续抽搐。较之崔桃,自家六弟气人的本是更胜一筹,而且越琢磨回味越觉得气!
他这么晚来访,态度怠慢,原来都是对她的警告。
她都没训斥他们做事冲动,欺君罔上!他们倒是一个比一个地更会气她!
这些年,宋氏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也从不摔东西撒气,但今天晚上她把屋子里的瓷器都摔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