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南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把刚刚那句话吞回去。
李重棺居然没有生气,只说:是啊,我是老不死的,你管我百五百八呢。
陈知南刷完了碗,李重棺从书堆里抬起头来,对他道:下次小心点。
嘿。陈知南咧着嘴笑了笑,笃定道,你还是会来救我的,泉哥。
没用疑问句,陈知南轻描淡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李重棺耸耸肩,没答话。
上午八点,小泉堂,该开门了。
这两天病人出奇的多,大都是头疼脑热一类的,精神萎靡,青天白日里发困。李重棺忙的不可开交,陈知南的还阳符又还没做出来,陆丹也就不能大白天跑来帮李重棺的忙。
好在勉勉强强还是能应付。
还没到午饭时间,陈知南原本要去帮李重棺拿份药材,刚拉开屉,忽然一阵眩晕,扶着药柜才勉强站稳,手上原本拿着的药都稀里哗啦得掉到地上。
李重棺听到悉索声,回头一看,就看到陈知南一只手撑着药柜,一只手掐着太阳穴,慢慢地蹲下去。
李重棺冲患者点了点头,连忙起身,把陈知南扶到椅子上,又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给陈知南倒了杯茶,试了试他的脉象。
可能是李重棺回头看了看四五米远处坐在椅子上的患者,压低了声音,早上那一通伤了阳气,去躺会儿吧,休息一下。
陈知南还没完全清醒,只觉得头晕脑胀,耳朵里嗡嗡嗡地响,手脚都提不起劲儿来,只得点了点头,一路扶着柜子椅背桌板儿,到床边睡去了。
没事,您继续说,感觉怎么样?李重棺重新坐下,对患者展露出极其标准的灿烂的职业笑容,无比温柔地说道,这几天晚上休息的好吗?
还没全然睡着的陈知南:
这天下午张敏又来了。
一个人来的,没带猫。
李重棺打了声招呼,张敏还没坐下,就听见一声咕。
两人同时探头,循着那声音一望。
陈知南尴尬地挠了挠脑壳,强笑道: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中午没吃饭
张敏和善地笑了笑,说没关系。
厨房里有绿豆粥。李重棺点点头,道。
怎么了?李重棺又对着张敏说,头还疼么?
好多了。张敏道,李大夫药到病除。
李重棺摊了摊手,表示真药到病除的话你也不会坐在这儿了。
最近不太对劲。张敏怀里空落落的,只得把手放在腿上,有时候会突然觉得很乏,浑身都提不起劲儿
李重棺点了点头,这几天他已经听过无数次这样的描述了。便伸手探了张秋脉象,也和其他病人一样,一切如常,就准备起身去抓药。
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点安神的,主要还是多休息。李重棺话音刚落,张敏马上道:不不一样。
那和平常的乏困不一样。张敏道,是那种拼了命地想要清醒过来,想要睁开眼,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只能眼睁睁,眼睁睁地放任自己睡去。
我有一种感觉,张敏道,就是那种
睡下去就起不来了的感觉。
李重棺重新坐了下来,皱了皱眉,道:但从你的脉象上看,一切正常。
张敏摇了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重棺只好又起身去抓药。
陈知南端着绿豆粥过来,看见张敏一个人坐在那儿,问道:财神爷呢?
张敏苦笑道:跑啦。
跑了?陈知南自觉说错了话,别难
小事。张敏摇摇头,财神爷以前也跑过一次,过几天就回来了。
可能出去玩了吧,没准儿会会其他夜猫?张敏故作轻松地说道,它每天在我那儿也是无聊的很,偶尔一下就随它去了。
陈知南自然知道张敏心底里还是担心的,便点了点头:财神爷这么喜欢你,过几天想你了就回来了。
那是,张敏道,我家还指望财神爷保佑财源滚滚呢。
李重棺把药给了张敏,叮嘱几句就让她走了。
张敏走后,陈知南端着粥,问道:没事吧?
有些不对劲。李重棺道,最近身体突然疲乏的患者似乎是太多了
平时不都这样,陈知南道,这类体虚什么的,西医看不出毛病来,才开中药调理的。
嗯,就是最近多了点。李重棺点点头,也不一定是中邪了。
陈知南问:不然下次她来,帮她顺便看看?
不。李重棺拒绝了,她不主动要求,我便不废那个力气。
行吧。陈知南道。
吃那么香。李重棺白他一眼,道,给我舀碗去。
我中午没吃饭啊!陈知南说。
我也陪你饿了一顿。李重棺见又来患者了,赶小狗似的冲陈知南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身体乏困,突然想睡,疲劳,没精神,四肢无力
同样的症状,这一个星期以来足足有五十三例了。
而照患者们的描述来看,轻重各不相同,张敏所说的情况似乎最为严重。
晚上鬼来得少了,李重棺坐在灯前整理这些天开的方子和诊的病人,皱了皱眉。
我不能完全断定。李重棺道,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不是饮用水污染或大面积食物中毒的话,可能是真有什么东西,
在吸走他们的阳气。李重棺轻声道。
陈知南正要回话,忽然地,门外传来一阵叮铃叮铃的声响。
由远及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方鎏白的地雷
谢谢小可爱们的喜爱和支持,谢谢谢谢
么么哒~
国庆七天不管是放假读书还是上班都要开开心心的呀~
第26章 血猫眼 三
门是开着的。
但门外什么也没有。
叮铃铃, 叮铃铃。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 在灯光下浓浓淡淡地舞着, 闪成一片寂寥的微光。
门外传来喵的一声,不知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叮铃铃, 叮铃铃。
门口什么也没有。
李重棺左侧的墙面上,慢慢浮现了一个近两米高的,巨大的影子。
一只猫。
关门。李重棺吩咐道。
陈知南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