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就万莫拘礼了。慕容壡上前虚扶起慕容启,笑呵呵道,堂叔不是在休沐么?怎么忽的进宫来了?
慕容启起了身,看向慕容壡,定定道,臣,是为弹劾相国严无为一事而来。
慕容壡笑容一滞,道,弹劾严相?她看了看慕容启,发现今日的慕容启面色凝重,不复往日慈目,匆忙赶来王宫又是为了严无为而来她心下一沉,想起了几日前内细回报说定安侯府上有些古怪一事来。
臣进日听闻了一桩旧事。
哦?堂叔听到了什么旧事?慕容壡走回到了自己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道,为了桩旧事便要来弹劾一国之相?语气里是少有的直白不喜。
臣听闻当年在黔州,严相是成过婚的,世人都以为严相嫁的是位平民百姓,不愿在王都抛头露面,故而这么多年从未出现在过世人眼前。可臣不日前却得知了一件事,慕容启的眼睛似利剑,盯着慕容壡一字一顿道,严相她成婚的对象其实并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那个人,名叫阿世。
慕容壡面色不改,含笑看着慕容启。
臣以为,严无为如此行事实乃德行不端,欺蒙世人,臣慕容启请奏王上:即刻将严无为处死!以儆效尤!
御书房的空气一下静了下来,慕容启跪在地上,低着头,手执玉如意,面色肃然。
他在等慕容壡的话,无论慕容壡承认与否,他的心中都备受煎熬,毕竟他是真的疼爱慕容壡这个侄女的,可当他知道慕容壡与严无为的真实关系时他又备觉恶心厌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慕容壡四年前归都时同他定的协定永不大婚了,也明白了为何当年严无为身陷楚国事慕容壡要不顾群臣意见发兵攻楚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们两个原不曾想竟是这般关系!自古阴阳两对,男婚女嫁,她们两个一个为君,一个为臣,却是如此,让他如何有颜面见先王?!
良久,慕容壡才道,堂叔是来,有什么话想问孤的吧?
慕容启跪着的身子不动,只道,臣并无话要问王上,臣只为不端之臣严无为而来。
若是孤不应呢?
慕容启顿了一下,还是狠心道,臣能得知这桩旧事,世人便也能得知这桩旧事。
堂叔是在威胁孤?
臣不敢。慕容启俯身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一字一句道,王上要以国事江山社稷为重啊!言下之意是什么,在场的两个人都明白。
慕容壡听此不由冷笑了一声,堂叔何必跟孤兜圈子呢?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直接了当些不可以吗?不错,严无为是在黔州娶了一个女人,这又能怎么样呢?实话说了吧堂叔,今日莫要说让孤因为严无为娶了个女人而杀她,她就是举兵要谋孤的反孤也不会杀她的。在孤这里,她严无为永永远远的都是与别人不同的,纵然犯了错孤也不会苛责了她,何况她不曾有错。
因为孤便是那个被她娶了的女人阿世。
王上!慕容启猛然抬头,怒喝道,王上岂能有昏君之念?!如此纵容不端之臣?!
孤如何不能?!慕容壡怒极反笑道,这天地下谁要动她严无为便得从我慕容壡的尸首上蹋过去!不是她严无为帮着孤,这秦国亡也亡了,败也败了,还用得着堂叔在这里说些屁话?!
慕容启几时见过脾气这般暴躁口不择言的慕容壡,一时怒上心来,指着慕容壡道,庶女猖獗!你你你秦国而今几百年的天下便成了你为严无为的庇护吗?!
慕容壡耿着脖子道,是又如何!
你你你
作者有话要说:王上:堂叔怕是对我不了解吧?孤当年在黔州当混世魔王的时候可比现在凶多了。
慕容启:惹不起惹不起...
第76章 73
当今王上慕容壡与堂叔定安侯在御书房里大吵了一架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秦庭, 大臣们摸不着是个什么情况, 只隐隐约约的知道叔侄二人是因为择王君一事,再具体点的便没有了。思及如此,百官们一时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王上对择王君一事如此反感,不惜要与堂叔定安侯反目也不立王君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可想来想去也没人敢真的拿着这事去问当今的王上,对于臣子们而言, 王上立不立王君固然重要,可自己脖子上的那个脑袋更为要紧,王上对此事如此忌讳,又为了这事连自己的堂叔慕容启都能开罪的, 他们这些个臣子又算得了什么?还是不要忘火堆里跳好了。所以阴差阳错的,在慕容壡跟慕容启在御书房里吵过了那么一架后, 秦庭对于她立王君一事反而还淡下来了。
对此慕容壡倒是不甚在意,自那日同慕容启在御书房吵了一架后回寝宫的慕容壡又是摔了几个茶杯, 一想到慕容启是怎么逼她的她心中的那个火就一直往上冒,亏她一心一意那慕容启当堂叔的, 结果现下他竟是如此逼迫自己,着实可恶!
正想着,宫人便来报说严无为来了, 慕容壡听见一听见严无为名字心中的火气便是消了不少,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点水冷静了一下,这才道, 宣。
片刻过后,严无为便身穿官服进来了,慕容壡看见她后便笑了起来,严相。
严无为走到她的身前站定,作揖道,臣严无为,见过王上。
平身吧。慕容壡对左右的宫人道,都下去吧。
宫人们依言退下,嗨。
待宫人走后,慕容壡才瘪嘴道,谨儿
严无为这个时候来想必自然是知道了那日慕容启与慕容壡说了什么了,她道,是我疏忽了。对于慕容启的一些小动作她本是知道的,只是后来慕容启奉旨去了东境修筑长城,上高路远的,多有不便,所以她便撤下了眼线,这次慕容启回王都述职,因为呆的时间不长,又加之先前要谋划公叔疾的事,人手不够,于是便没有再派有眼线在,却万不想会因此被慕容启得知了当年的旧事。
这事怪你什么?慕容壡不在意道,当年你我在黔州本就是山高皇帝远的,行事作风不周全,如今被人得知了也并不意外。
严无为抬眼静静的瞧着慕容壡,不说话。
后者又道,只是这事现下被堂叔拿捏着要挟孤,终归不是个办法。
严无为沉默了一下,下个月定安侯便要启程前往东境了。
慕容壡笑了一下,也罢,可能你会受些委屈了。
严无为也跟着笑了起来,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因是敏感当下,所以慕容壡并未留严无为用膳,而是黄昏未到就将严无为送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