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刚刚被人解开绳子，一转身就看见衍君已经白发苍苍了，她脸色剧变，冲了过去，不止是他，小虎也一起冲了过去。
而顾寒山，如提线木偶一般，还是站在那高台上一动不动。
衍君看着那朝他冲过来的两人，愣了愣，欠下的债，终于要还了吗？
小虎一冲过来就杀气腾腾的问道：当年到底为什么那么做？我们是那么的信任你，而你呢？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葬送在你的手上，这些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左护法本来很想直接问的，但事到临头，她却有些不敢问出口了，只能苍白着脸色站在一旁。
衍君对着她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回答他的问题后便告诉你。
苏木槿站在一旁没有走，眼神有些茫然，只要他可以，现在立刻就可以救哥哥，但他担心哥哥清醒后会无法承受。
而此时，衍君看向小虎，眼神有些悠远，似乎在回想很久以前的事，徐徐开口：当年那个荒，他吸收了太多人的生机，我们四人拿出神器来结合后锁住了这片大陆三分之二的灵气，形成了一件威力极大的武器，但依然奈何不了他。
后来我发现荒之所以拼命吸收生机，是因为他一旦停止那么做，身体便会开始衰败崩坏，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办法，那便是寻找一批人，喂给他们可以腐蚀生机的药，这药会与他们体内的生机结合在一起，只要荒吸收了这批人的生机，他的身体就会出现问题，那我们就可以趁虚而入，利用那件武器解决他。
小虎难以置信道：我们是不是就是那批人？你、你真是丧心病狂，你这么做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
衍君：我问过的，那天我问你们，你们是否愿意为了杀死荒而献出生命？，而你们是同意了的。
小虎拳头发抖，眼睛赤红道：我们是想堂堂正正的对付荒，这中间即便可能付出生命也不会害怕，但这般以被人欺骗的方法，拿去当祭品一样的牺牲，却是万万没想到的，也无法接受。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天是多么的可怕，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都被下了药和定身术，完全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荒将他们一个一个的生机吸收殆尽，逃无可逃，只余下满心的恐惧和怨恨，最终化为怨灵，被诛邪剑一镇压就是这么多年。
衍君倏地笑了，你说的对，那件事过后，我们四人都心魔缠身，即便再怎么说服自己，也逃脱不了那铺天盖地的愧疚感，他们最终因忍受不了而自尽，而我本来也想自尽，最后关头被人用毕生修为保住了一半的魂魄，而后重塑身躯，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
若非如此，灵素可是几万年的修为，怎么可能轻易被那些人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你们愧疚有什么用？这些年，你们没有一个人想要感化我们，而是丢在剑冢里镇压，一日一日的过着重复的、暗无天地的日子，我要杀了你。
小虎双眼赤红，状若疯狂，想要就此将衍君碎尸万段，却被左护法制住了，她深吸一口气道：等等，我还有事没有问。
苏木槿也伸手拉住了小虎，左护法的事若是不问清楚，怕是一生都会有心结，小虎终于是冷静了一些，好，那么多年我都等了，不差这一会，你尽快。
左护法颤着脚走上前去，因脚步不稳差点直接摔倒，被衍君扶了一把。
衍君静静的盯着左护法看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第一次见你时，可是仙界第一美人，风光无限，追求者无数，怎么如今弄成这个样子了？这可不像你，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不见了啊。
左护法愣住了，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与你在灵素那件事之前从未见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在发抖，预感到接下来的事实恐怕残酷的超乎她的想象。
衍君叹道：你真的想知道？这真相可并不美好。
左护法死死的盯着衍君，是，我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衍君愣了愣，忽然说道：对不起。
刚刚也差不多说到这里了，我的一半魂魄被灵素收拢温养，后来重塑身躯成了我现在这个壳子，而另一半魂魄则在几万年里不停的轮回转世，而转世到了这一世，则成为了衍君说道这里顿住了，以眼神询问左护法是否还要继续说下去。
左护法几乎要站立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艰难是问道：这一世，你是不是成为了顾寒山？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回了一趟家，加上双开，没能来得及更新，大结局会分为三章，近两天会更完结局，么么哒
第76章 大结局中
衍君叹了口气，眸光居然有些温柔，轻声道：你既已知道，何必再问？
左护法彻底瘫坐着在地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爱过，恨过，伤过，再爱，再恨，再伤，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这一个人。
她痛苦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当年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围杀灵素时为何不阻止？
衍君愣了愣，喃喃道：是啊，为何我当时没有阻止？若我转世的这个身份，一开始就有记忆，是不是事情便不会如此糟糕了？
你是说，一开始你是没有记忆的，那是何时恢复的？围杀灵素之时？左护法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若真是这样，那总算是有一件不那么糟糕的事，至少年少之时那人也曾真心待过她。
这件事情，你别问了。衍君有些痛苦的捂住了头，之所以一定要复活灵素，一部分是因为爱，而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愧疚。
他无法接受，自己竟也是害死最爱的人的刽子手之一，当年灵素魂飞之时，顾寒山那个壳子便将一切都想了起来，绝望之下的他对着自己的发妻和老丈人出了手。
左护法见状明白了，颤抖着开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曾真心待过我？
衍君闭了闭眼，怎么会没有？当年最开始提出围杀灵素的计划他是不同意的，最后同意的原因则是，他想与左护法长长久久的厮守在一起，而想要永远在一起，必须成仙，因而他第一次做出了违背道心之事，没想到却付出了人生中最惨痛的代价。
我没有，但是他有。必须没有，恢复了记忆的他，无法再爱左护法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左护法惨笑了一声，意料之中的结果，她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终于确认，年少时的痴心未曾错付，但这错付痴心的后半生谁来赔？
苏木槿也有些愣，他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这对于左护法来说实在太过残酷。而此时他怀中的人的手指动了动，而他由于愣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小虎见左护法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拳头发抖，正欲上前做个了断。
衍君已经自行了，他的身体渐渐虚幻了起来，与此同时，有一缕光团从顾寒山脑海中飞出，融入衍君脑海中，与衍君一起消散了，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将他还给你。带走所有的痛苦和不堪的记忆，将那曾经不顾一切爱过你的男子还给你。
不。左护法大哭着爬了过去，却连最后一缕烟都没有捉住，当那人消散之时，抛却所有的恨和怨，最后余下的只有最初的心动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替她拭去了眼泪，抬起头来，便见那男子笑的温柔，正如初见那般，是顾寒山。
别哭，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打我骂我都好，别哭了，我会难过。
那人蹲下身来将她抱起，已麻木许久的心脏又开始重新跳动起来，这人已是忘却了一切不堪，他们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你做了很多令我不开心的事，我有点不喜欢你了，该怎么办呢？
顾寒山笑了，我用一辈子来赔罪，对你好，可好？
左护法也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