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起身时面色如常,点头应是,又问:“小书他的身世……”
宋青神情复杂,良久,颓然道:“随意吧。”
反正迟早要说的,这事儿也没法瞒多久了。
十几年了,也无所谓了。
宋师走出书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莫管家守在院子里,见他出来,挑着灯迎上来:“公子,和王爷聊完了?”
宋师点头,目光移到他另一只手里,看见他提着那只装着蛐蛐儿的笼子,一下想到刚刚靖康王蹲在地上斗蛐蛐儿的憨样:“……”
感伤的气氛就这么飞了。
莫管家无奈道:“王爷闲来无事,不玩蛐蛐儿就浑身难受,老奴实在是……”
宋师:“……”跟着这样一位不务正业的王爷,莫管家确实很难。
宋师拒绝了莫管家送他回去的提议,从他那里得了个暖炉,想了想又要了一个,把宋青给他的那封信塞进口袋,两只手都揣在怀里,本来还风度翩翩的身段顿时活像怀胎八月的孕妇,偏偏“孕妇”还步履惊人,得亏夜色朦胧,来往的下人们都看不大清,他又懒得走路,相当于直接用轻功飞过去的。
宋师在青铭楼门口领到了一只痴痴傻傻呆在枣树上差点被冻成冰雕的憨憨:原·书童·如今·进化为贴身侍卫的景休。
他思维简单固执,说是要守着宋师出来就真的守了半个下午,夜间风冷,他摆着高深莫测的姿势最后被风吹得差点要流哈喇子,然后被轻功飘过玩内力玩得正嗨的宋师从旁路过时实在看不下去一把薅下了树。
发现是自家公子,景休停下了下意识的反击,用冻僵的手扶正了斗笠,抽着鼻涕说:“公,公子。”
宋师十分嫌弃他的鼻涕,从怀里抽出一只暖炉:“要不要?”
景休保持冷漠脸:“不要。”
精致的耍帅男孩儿怎么能像个畏寒的老头子一样整天揣着暖炉晃来晃去呢?
精致的耍帅男孩儿隔几秒钟打个喷嚏,隔几秒钟打个喷嚏,宋师洗漱完毕也懒得吃东西,准备歇下的时候,很有职业道德的景休才肯往莫管家给他安排的客房走,然而他几次要睡着的时候,都能听见隔壁传来“阿嘁——”一声。
宋师本来就睡眠就浅,刚穿来就撸了一发,以前一直是看着人演的宋导演还不得不发挥毕生的演技亲身上场经历这么多的事,累得只想倒头就睡,然而翻来覆去,终于还是疲惫地投降了。
畏寒的老头子坐起来,打着哈欠披上衣服,拎着暖炉出门了。
没几秒,他又回来,把另一个惨遭耍帅男孩儿拒绝的暖炉一起拎走,乘着萧瑟的夜风往东面的万书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