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假的。”太子拱手,面目神情隐藏在阴影中,“十弟一门心思耍枪弄棒,儿臣以为您心里最是清楚不过的。”
“混、混账!”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武帝却是情绪翻涌,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报应,但是
“那是你血肉相连的弟弟呀!你……你怎么舍得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构陷于他?!”武帝脸色如猪肝,不可一世的帝王此时也只是个伤心欲绝的父亲,他忍住怒打太子的欲望,近乎低声下气地道,“你五姐姐今年大婚,嫁妆寡人已为她准备妥当,她孤苦无依,寡人答应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孤小时差点被她害死,父皇可还曾记得?”太子平静道,“况且父皇驾鹤西归,国丧三年,偏她要风风光光,恕儿臣力所不能及。”
武帝忿怒,他强撑起身体,手指颤抖,痛骂太子:“朕还活着呢,你这个不孝不睦的逆子!”
杨煊微扬起下巴,不等武帝再辱骂,他出言冷冷打断:“何来不孝不睦一说?叫你一声父皇,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孤王的生身父亲了?”
窗外雷声轰动,武帝闻言怒目圆睁,宛如恶鬼:“你说什么?!杨煊,你这个杂种!”
他声嘶力竭,目眦尽裂,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朕要废太子!快来人呐!”
然而武帝再怎么呼唤,也迟迟召不来一人,他怒极攻心,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
死不瞑目。
太子神情淡漠,身上被血渍染红。十七岁的他终于得以大权尽握,但他脸上得意也褪去,失意也褪去,只伸手为武帝理平衣领。
“你的疑心病真是到死也没能改。我方才不过随口一说,你就信以为真。”太子低声絮语,语气里罕见地有了一丝情感波动,“上了黄泉路,来生别再错投到帝王家。”
武帝瞪得极大的眼睛被太子强硬合上,嘴角的血迹被擦拭干净,便是死相再难看,太子也终于将他强扭成一副善终的模样。
至此,太子终于潸然泪下。
然而,那也只是做戏罢了。父子深情,早在岁月的长河中被仇恨与疑窦消磨得一干二净。
杨煊后退一步,大拜于武帝床前,声音哀恸:“父皇——!”
这一声哭嚎,像是开关,静候于武帝殿外的宫人们齐刷刷跪下,早已备好的丧幡被高高扬起,随风飘飞,又被骤雨打湿,平添悲戚。
王公朝臣们车马奔波,不足一个时辰都匍匐跪于殿外,呜咽声不绝于耳。
大太监声音宛如公鸭,宣布一代帝王统治的结束
新帝的诞生。
杨煊最后一次下跪,他从太监手里接过圣旨,再起身时,怒嚎的狂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翻飞,他看着乌泱泱跪在殿外的臣子们,很清楚地明白,从此生杀夺予,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可杨煊眼角却依稀有泪水划过,但他不必再伸手抹去了。